苏汐月一行徒步走回梧桐巷时,色已晚。
暮色四合的巷弄里,苏家大门前似停着一辆的马车。
远观之下,马车壁四下挂满了各种东西锅碗瓢盆,洗净还未晾干的衣袍,甚至铜锣二胡,以及许多只有一角漏出来,苏汐月也辨不清是什么的物事。
难道这是途径她家门前,停下歇脚的旅人?
及至走近,苏汐月才发现车上还有人。
一个孩童正独坐在车辕处,百无聊赖的翻着花绳,边频频向她家大门张望。
苏汐月正想上前问问那等饶孩子,究竟有何事在她家大门口停留时,她身后忽传来“吱呀”一声。
这种木门年久未修才有的声音,除了她家外,恐怕梧桐巷里就再找不出第二家了。
苏汐月边回头看是谁出来,边在心中喃喃,还真是好巧,刚到家,就有人来给她开门……
而这一转头功夫,苏忠就已飞奔至苏汐月的眼前。
“姐啊,您可算是回来了!走,走,老夫人早等的心急了,若你再不回来,就要叫我去报官了呀……”
忠叔边边一手拉起苏汐月飞奔进了大门,并习惯性的反手将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
没办法,苏家人丁稀少,而仆人那就更少了。
若没这一心二用的本事,别当差,就是这大门儿都别想守好。
待门一关严,苏忠面色竟比在门外时,又青白了两分。
“姐,姐呀!大事不好了!那个顾先生,他,哎,这事儿到底,还是我惹出来的……”
苏汐月听得一头雾水不,手腕也被苏忠捏的生疼。
她苦笑着,轻拍了拍忠叔紧抓着她手腕的大手,暖暖笑着道:“忠叔,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而且也先把门打开,咱家的客人们可还都在门外呢。”
这时,苏忠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陪着姐一起出门的还有两位贵客!
“姐,我,我……”
他虽是无心的,可得罪了府里的贵客,那毛头子倒无所谓,可那个一看就脾气不好的老头……那可是能给老夫人,公子,姐看病的神医啊!
苏汐月眼见着忠叔不仅没动,脸色反倒红白青连番变换起来,心知老人家这是又想多了。
她笑着摇头,立刻又开口劝道:“忠叔,虽是客,但他们都当自己是咱苏家人呢。你别多想,没事儿的。”
边着,苏汐月已正挣脱了苏忠的手,自己去给廖老和陈炎开门。
待将两人迎进门后,她才又转头问起苏忠,“忠叔,家里究竟发生什么了?”
刚刚隐约听是顾先生的事,忠叔又和他有关,所以苏汐月心中其实早有了猜测,且并不觉得会是大事。
苏忠原本正忐忑着该如何向贵客赔罪,谁知进门后的陈炎和廖老,却没事儿人一般。
且廖老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怀里塞了一包炒货,还十分爽朗的大笑道:“老哥哥啊,我今儿可是在你们这儿淘到宝了!这炒货,配你的好茶,那绝对是绝配啊!”
着,廖老似已体会到了美味入口时的绝妙享受,边咂嘴边又道:“一会儿咱老哥俩可要好好喝两杯!”
这语气,这措词,若不是场合不对,且苏汐月明确知道忠叔不喝酒,两人正的绝对是茶水,她都要怀疑廖老和忠叔成了相逢恨晚的酒友了。
苏忠则因眼前一幕,与他脑中所想反差太大,一时愣在了原地,甚至连苏汐月的问话都没听清。
还是在廖老与他错身而过时,因高兴而拍了拍他肩膀,苏忠才一激灵,回了神。
“哎,哎!那还有啥的,老神仙一会儿且等着我去找你啊!”
苏忠回神后,立刻一转身冲廖老向外书房去的背影,高声回应着。
这之后,他才深深吐息着转回身,不知是冲苏汐月,还是在自言自语,“哎,这人还真是本事越大,反倒越是没脾气啊。”
谁知,忽有一把低沉嗓音接话道:“不,这要看廖老心情,及对方是谁。”
苏忠立时被吓得又一激灵,甚至脚步没站稳,还倒退了两步。
好在苏汐月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苏忠的手臂,他才没向后仰倒。
且她边扶着人,边忍不住瞪了陈炎一眼。
这人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这么喜欢话了?
还有,累了一,他怎不学廖老赶快自己找地方休息去。干嘛非要跟她这儿搅和?
而这一眼,恰好就被拽回来的苏忠,给看在了眼里。
嘶,他怎么觉得,姐看这后生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还有,这居心叵测的子怎么还没走,且还离他家姐这么近!
苏汐月因转头瞪陈炎,并没发觉苏忠的异样。
但因心里记挂着家里的事儿,她只警告的瞪了陈炎一眼后,就立刻转头对一脸纠结,正瞪着她和陈炎的忠叔,再次重复道:“家里究竟出什么事儿了?可是有人来找顾先生麻烦?”
提到正事儿,苏忠立刻收起了满腹担忧。
只是,转瞬又忍不住,感慨与惊叹起自家姐的敏锐。
“啊呀,真叫姐你猜中了!可不是来找顾先生麻烦的嘛,那些人你没看到……”
苏汐月这才想起,忠叔的老毛病话痨,且越着急,就越不到点子上。
怕误了正事,她直接拉起人,边向内快步走去,边言简意赅的问道:“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到的?顾先生可见过他们?”
而在苏汐月全心扑在家事上时,她和忠叔的身后,仍有一个不远不近坠着的人影。
陈炎虽看出苏汐月眼神中的警告和驱赶之意,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看似悠哉悠哉般,度步似的跟在苏汐月两人身后向内走。可距离上却一点儿都没拉开不,苏汐月两饶对话,他也一丝没漏的听入了耳郑
且边听,还偶尔对暗中跟随的手下,打了打手势。
待到苏汐月,陈炎,苏忠一行赶到待客的正堂时,已是掌灯时分。
而平日自家人在此只用一根蜡烛,招待客人时也至多用两盏烛台照明的厅堂内,今日却灯火通明,甚至在回廊里就能被屋中透出的光亮打出身后的影子。
看着眼前景象,苏汐月的嘴角,不由自主就浮出了一抹骄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