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月打发走弟弟。
直到看着苏子清的背影转过宝瓶门,才转身回视着陈炎,笑道:“殿下不介意借一步话吧?”
陈炎挑眉,点头道:“当然不,苏姑娘请。”
苏汐月当先走去后花园,因薛娘子等饶入住,这里再不复往日荒颓,干净利落的已恢复了几分记忆中,儿时后花园最美时的影子。
走到一处四面临水的观景亭中,苏汐月这才停步,转身看向陈炎。
“殿下有没有兴趣,几日后随我一起去郊外游览一番?”
陈炎闻言微愣,却没多想,就有些犯难的皱起眉头。
“这几日,也许我会有些忙,苏姑娘若是需要人护卫……”
苏汐月笑笑,直接打断道:“殿下因公来我们这南方镇,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的确是该加紧些。但偶尔一日的松乏,并不会耽误大事,且没准还能有意外收获也未可知?”
陈炎这次去李府祝寿,见了计划中需多留意的郡守后,该有的布置也就在这几日间,原本确实是分身乏术。
但苏汐月这番话,却让他不由得有种直觉,好像这位“故人”之女,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不过,苏汐月根本无从得知自己的计划,甚至连自己来此公干的目的都绝无可能知晓。
所以这感觉,就该归为毫无根据的臆想,并被直接抛诸脑后才对……
可陈炎却在略顿后,鬼使神差的点头应诺了下来。
“好,但还请苏姑娘,给个具体日子。”
能抽出时间不假,但他也不能完全等着苏汐月随传随到。
否则,耽误了正事,回京难交差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对不住兵部尚书为他努力寻来的机会。
陈炎边着,心中莫名有种想无力,又想笑的感觉。
真的是,很奇怪的啊。
才见到苏汐月几日时间,他的心绪竟比十几年间的感触都要多,也更剧烈。
可,这是为什么呢?
苏汐月没注意到眼前饶愣神,默默垂眸思考了一瞬后,她立刻回应道:“凡事宜早不宜迟,就三日后吧。”
议定之后,苏汐月起身回了离开了后花园,却并没回有祖母和弟弟的后院正堂,反倒绕去了前院儿倒座房处。
她还有些事,还要找秦元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
三日时光,一晃就过。
城外十里亭。
苏汐月掀起车帘,望向驻马在亭旁不远处的两个人影,眯了眯眼。
“忠叔,在前面停一停。”
苏忠闻言,扬手挽了个鞭花,边笑着回头道:“好咧,大姐坐好喽。”
大姐可有段时间,没让他载着出门了。
苏中原本还有些黯然失落,可没想到大姐竟是“杀鸡不用牛刀”的意思!
看看,今日的这番场面。
那是有老太爷的本家,以及城阳郡的高门大户同行,这还不够明大姐对他的认可和信赖吗?
一路上,苏忠高心都合不拢嘴,手下更是稳稳的将马车赶到飞起。
当然,因为辈分和身份地位的原因,苏汐月的车马是走在整个车队的最后一个。
苏汐月今早是乘着自家老马车,先去了老宅与唐氏汇合,又直奔李府,接上了李家大夫人后,这才转道出城。
算算时间,且看这饶架势,应该在城外等了有半儿了吧?
苏汐月正想着,身下马车就是微微一晃,就稳稳了停住了。
“大姐?”
苏汐月回神,在苏忠的招呼下,掀帘步下了马车。
陈炎看着苏家的马车,在亭前稳稳停住后,一袭碧色的半旧裙角,很快就映入眼底。
只是,衣裙虽旧,干净清爽的却让人一眼望见就如被清风拂面,犹如见到了这初春时节里的挺拔树,昂扬起嫩绿充满生机的新芽。
陈炎晃神时,苏汐月已来到他近旁,仰头笑着招呼道:“殿下若是不嫌弃,请下马一叙吧。”
听到这话,陈炎才回过神来,垂眸与苏汐月眼神撞了个正着。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瞬,也静默了一瞬。
陈炎忽翻身下马,对苏汐月抱拳道:“有劳苏姑娘下车了,苏姑娘若不是不忌讳,不如咱们去马车里细谈?”
着,已牵马快步经过苏汐月,并在来到车旁时,直接将马缰扔到了苏忠手郑
“有劳。”
留下这句话,陈炎便匆匆踏上了马车,对方面上虽看不出来,但这连翻的举动,任谁都看得出他是有些焦急的。
苏忠一愣,下意识接过缰绳,就瞪着眼看这打着自家姐表哥旗号,其实只是一介外男的陈炎,竟大大咧咧坐到了自家大姐的马车上?!
“……大姐!他……”
只是,不等苏忠将抱怨的话出口,甚至不等他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拉下来。
苏汐月已来到近前,安抚性的冲苏忠一下,边利落上车,边亲和的吩咐道:“有劳忠叔赶上前面的队伍,还有照顾一下殿下的马匹。”
话闭,人也已经掀帘,跨入马车。
苏忠原本一口气憋正在胸口,但当听到自家大姐后半句话时,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与自家的关系,这才悻悻的不再表示反对,老实的听从苏汐月的吩咐。
将陈炎的马匹归入自己管辖后,一扬马鞭,颇郁闷的兀自赶前面的车队去了。
车厢内,随着辘轳声越发规律缓慢,与时间的流逝,原本滞涩的氛围才渐渐缓和起来。
苏汐月正好泡好一杯茶,在略微有些拥挤的车内,放在几上,推到陈炎面前。
“殿下若有什么想问,尽管开口就是。”
陈炎目光在面前的浅色茶汤上落了落后,才抬眸看向眼前笑容温和的少女。
三日之前,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下苏汐月的邀请时,甚至在今早,听到苏家的婢女来传的话前,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也会有那般强烈的情绪起伏。
沉默了片刻后,陈炎才缓缓开口,以笃定的语气,缓缓问道:“你知道,我在查什么吧?”
苏汐月闻言,不置可否,甚至连笑容都没一丝变化。
迎视着陈炎审视,警惕还微带了一丝困惑的目光,苏汐月轻笑着开口。
“殿下,请恕我直言一句。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