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月城挖眼事件的恐怖气息依旧萦绕在百姓们的心头，但圣女下山，便是给了他们极大地宽慰，因为历月城的百姓也是信奉九溪山的圣女的。

圣女在历月城待了七日，收集了一些线索，就回了九溪山先将圣女之位传给罗琊，而后再以大祭司的身份又去了一趟历月城。

九溪山的圣女历来就是身兼大祭司的身份的，但几百年的风俗就断在了罗琊这里。

罗琊心有不甘，但也无从选择。

获封圣女的第一日夜晚，是必须去无风谷打坐，来吸收天地之灵气的。

罗琊告别了父母只剩一人往无风谷的方向去了，她没有告诉姐姐罗琦，是因为罗琦这几日很是古怪，一直躲在屋子里不肯见人，饭也是丫鬟送进去，放下就走，罗府请来的医师也完全近不了罗琦的身。

所有人都以为罗琦病了，在外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这人才会发疯。

罗琊多次去敲姐姐的门，每次都是被一声怒吼给吓了回来，她想着，等她从无风谷出来，她便是真真正正的圣女了，到那时候，她要阅遍古籍，一定要治好姐姐的“病”。

可是，在罗琊走后，罗琦终究是不可抑制地失去了理智。

这七日来，罗琦已经是拼命在忍了，她整日缩在床上，用左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右手，一旦有头昏的情况，她就狠命咬自己的嘴唇，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熬了七日，罗琦的嘴唇上旧疤未去，新疤又来，嘴唇都已经成了乌紫色，大腿上也是被掐得青黑一片。

罗琦实在忍不下去了，她趁着天黑，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哪里无人？无风谷是最好的选择。

娄明一直跟在罗琦的身后，他看着罗琦跑着跑着就摔倒在地，再起来时，罗琦浑身的气场就变了。

娄明知道，邪魔终究是占了上风。

只见罗琦像一头野兽一般疯狂地去咬一旁的树干，撕扯了一会儿，罗琦定住了，因为她看见了一脸震惊的罗琊。

“姐姐……”罗琊声音颤抖，眼中含泪，不敢相信眼前这满嘴是血的人是她的姐姐罗琦。

罗琦吐出了嘴里的树皮，歪着脑袋，很是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罗琊，再回头看看身后隐在黑暗中的娄明。

在失去理智的罗琦眼里，娄明才是她的同类。

娄明要的就是罗琦这个反应，他动了动嘴，没有出声，那嘴型分明是一个“杀”字。

罗琦眨了眨眼睛，犹豫了片刻……她便飞身一掌向罗琊而去。

罗琊虽然震惊，但身体本能地让她接住了罗琦这一招，她后退几步，大声喊道：“姐，是我！是罗琊呀！”

罗琦面上出现一丝动容，娄明知道，这是罗琦的意识在挣扎着要重回身体。

娄明笑了笑，从怀中拿出玉瓶打开了，瞬间空气中便弥漫着一丝浓重的血腥气，那是娄明专门用作装眼球的器具。

现在玉瓶里自然是空无一物，只有些血液，但这就足够了。

娄明将玉瓶往罗琊身上一甩，那玉瓶砸到了罗琊的手臂然后滚落在地。

罗琦从闻到血腥气的时候，就已经要重回疯癫状态了，这一下刺激，罗琦便不管不顾地朝着罗琊胳膊咬去。

罗琊防备不及，胳膊被咬个正着。

这下罗琊也怒了，她狠狠一掌拍向罗琦，罗琦不躲不避地受了这一掌，却仍不松口。

罗琊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被罗琦咬着胳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事情就这样陷入两难境地。

娄明皱了皱眉头，这好像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娄明叹了口气，既然罗琦强忍着不肯伤害罗琊，那他便要去了！

一番打斗之后，罗琊已负伤累累，双手双脚都被折断，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罗琦在娄明动手之时，就已经松开了牙齿，站在一旁呆滞地看着。

罗琊看到罗琦这副样子，心如死灰，她自知斗不过娄明，今天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无风谷里了。

娄明带着罗琦蹲在罗琊的面前，他笑着牵起罗琦的手，一起放在了罗琊的眼睛上，慢慢用力。

罗琊眼睛一痛，大声哭喊：“姐姐，你醒醒，姐姐……啊！”

听到罗琊哭声的罗琦表情有些松动，她的手僵在那儿不肯再往下，娄明轻笑一声，手重重一压，再带着罗琦的两指往罗琊眼眶里一扣。

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啊！

罗琊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她痛得浑身发抖，手脚皆断都没有这一双眼睛被人生刮来的痛苦，眼前一片黑之前，她看到的是自家姐姐茫然无知的脸庞和姐姐身后那个男人不知意味的微笑。

“姐，来生见吧。”罗琊轻轻说着，然后狠狠咬上了自己的舌头，自尽了。

手脚皆断，又没了眼睛，骄傲如罗琊，宁愿死了也不要这样活着。

罗琦看着罗琊咽气，就开始不停地摇头，娄明知道，她的意识要回来了。

“呃，头好痛……”罗琦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尸体惊叫起来，“啊！”

待她看清那是罗琊，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身后的娄明故作忧伤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拦住你。”

罗琦没有哭，也不再叫，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罗琊的尸体，再看看自己手中抓着的两个眼球，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第二日，罗氏夫妇来了无风谷，为的是接她们的二女儿回家。

这是几百年来的风俗，罗氏夫妇很高兴，特别是罗夫人，她装扮一新，换上了她最喜欢的宝蓝点翠珠钗，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但当她看到罗琊被挖了眼睛的尸体后，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罗夫人扑到罗琊身上，哭成了泪人。

这是天大的事情，罗老爷立刻招了家仆，告知家仆去寻大祭司上山。

“不准去！谁都不准去找大祭司！”罗夫人哭得两眼通红，声音也略显嘶哑，“如今我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圣女，我的女儿才是九溪山的主人！”

“可是罗琊她……”罗老爷面露痛苦之色，罗琊身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很心痛。

“她没有死，她在家里躺着不是吗？”罗夫人坚定地说道，“就在右院，我的孩子还在那里。”

可右院是罗琦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