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罗老爷握紧了拳头，略有些紧张，“李代桃僵？”

“哪有什么李代桃僵！”罗夫人擦了一把眼泪，狠下心说道，“我的琊儿在家里，她那也没有去，琦儿不是跟当初那个捡来的小男孩跑了吗？这地上的人没了眼睛，谁知道她是谁！”

罗老爷明白了，罗夫人这是要让罗琦去代替罗琊成为圣女呀！

“那琊儿……”罗老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地上的这个孩子，怎么办？”

“现在天还未亮，唤几个家仆来将这孩子抬入……”罗夫人说着说着又哽咽了，“抬入姑女坟吧……”

九溪山，未嫁女或横死人不能入祖坟，只能埋在姑女坟里。

罗夫人心痛如绞，但也不能违背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哎，那就如此吧。”罗老爷也别无他法，转过身去，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掉进泥土中，不复存在了。

就这样，罗琦顶替了罗琊成了九溪山的圣女。

罗琦、罗琊两姐妹本就长相相同，唯一的差别就是罗琦耳垂中间有颗小黑痣，不细看就像是耳洞一般，若不是知情之人，或者是像娄明这种会细心观察他人样貌的人，没人能从相貌上分出罗琦和罗琊。

性格，才是最难改变的。

罗夫人谎称圣女染病，困住罗琦一个月，硬生生地把罗琦逼成了罗琊的样子。

“从此以后你就是琊儿了，明白了吗？”罗夫人神色复杂地帮着罗琦整理衣裳不平整的地方。

罗琊默不作声。

她始终为自己误杀罗琊而感到痛苦，每天夜里她都无法入眠，就算有一日睡着了，梦里也会出现一个小女孩，背对着她在哭泣。

罗琊去拍那小女孩的肩膀，那小女孩慢慢转过来，眼眶里却是空空如也。

“啊！”罗琦大喊着惊醒过来，她被吓得满头都是细密的汗水。

作为姐姐，罗琦不够格，但是作为圣女，罗琦却是最合适的。

她本就是前任圣女最中意的后继者，从小就是按着圣女的要求长大的。

她心善，会帮助任何人；她开朗，给所有人带来快乐；她明事理，从不会冤枉任何人。

可是当罗琦的意识斗不过邪魔的时候，她便是九溪山的噩梦。

因为邪魔上身，罗琦就对眼珠的渴望就到达了顶峰，很难恢复神智。

罗琦已经在拼命忍了，但根本没有效果。

罗琦也想过死，她总是在夜里流着泪，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你想过你的父母吗？”娄明每每在这时都会出现在罗琦面前，大吼着，“何必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

“我活着只会伤害更多的人！”罗琦哭着，任由娄明拿布条裹住她的伤口。

“那你也得活着！”娄明十分心疼地给罗琦包扎好，“为了你的父母，不行吗？她们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罗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却依旧在流。

“活着，好不好？”娄明低声问道。

罗琦没有回答，只是将头靠在了娄明的肩膀上。

若不是后来罗夫人看到了罗琦食人眼球，急着和罗老爷商量要把罗琦关起来，娄明也不会大怒，而去灭了罗氏一族。

那日娄明挖了罗氏众人的眼，还一把烧了罗氏老宅，独独剩了个罗夫人一直没被他找到。

原来罗夫人一个人偷偷去姑女坟看罗琊了，等她回来的时候，罗氏老宅的大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罗夫人惊叫着冲进去救人，但当她进去看到一地没有眼睛的尸体后，她愣神了，就是这一瞬间，一根梁柱掉了下来，压住了罗夫人的腿。

罗夫人在昏过去前，清清楚楚看到了在门外的娄明，还有那句话。

“哟，自寻死路呀，既然如此，你的眼睛我就不要了。”

刻骨铭心，罗夫人永远会记得这句话。

也许是罗夫人命不该绝，罗琦赶到的时候，罗夫人只是伤了腿。

可是罗夫人被救回来之后，第一眼看到了罗琦，她就想说出自己怀疑是娄明杀害罗氏一族，但余光间却看见娄明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笑着。

那笑，令罗夫人如入冰窖。

看来，只有装疯卖傻才能保命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直到宋纯洁她们的到来。

此时的宋纯洁和卢晚清还躲在柜子里不敢出声，她们透过柜子的缝隙看到罗夫人推开罗琦的手，大喊大叫，甚至用牙去咬床沿。

若是真说罗夫人疯了，宋纯洁也是信的。

罗琦走向罗夫人，趴在罗夫人的床边，轻声说着：“娘，在你眼里，我如今是琦儿还是琊儿呢？”

罗夫人一听这话，脸上便不好看了起来，她伸手去推罗琦，大喊道：“不好玩，这里不好玩！”

罗琦往后一躲，站起身来，面色苍白，“娘，你好好歇息，我去看看琊儿。”

说罢，罗琦便走了出去，顺便锁上了门。

宋纯洁和卢晚清一直等到屋外没声了，才慢慢将柜门打开，走了出来。

“罗琊表姐……她在哪？”宋纯洁记得那日罗琦跟她承认杀了罗琊的事情，所以她不明白罗琦要去哪里看罗琊。

“姑女坟。”罗夫人冷冷地说道，“琊儿还能在哪？未嫁、横死，她两样占全了！被自己亲姐姐所杀，死了也不能以罗氏女入坟……”

宋纯洁任由罗夫人说着，她看到了罗夫人眼里积满的泪水。

随后，罗夫人咬着牙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却死活不肯跟宋纯洁离开这里，宋纯洁没了办法，又担心罗琦随时会回来，便跟卢晚清跳窗出来，往山下去了。

下山途中，宋纯洁和卢晚清都是一脸沉重。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宋纯洁缓缓开口，“一切竟是我表姐引起的。”

“不。”卢晚清扭头看向宋纯洁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娄明。”

“为何如此说？”宋纯洁有些疑惑，“刚刚姨母说了，是罗琦表姐食人眼球，我想那娄明是为了表姐才要如此多人的眼球吧。”

“直觉告诉我，这个娄明应该不简单。”卢晚清皱着眉头说道，“你表姐何故会突然食人眼球？这点，我们都还不知道，但这却是最重要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