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缓解之后,他有些恍惚地盯着某一处发呆。
想着如果没有他姐,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呢?
大概就算没有那次,没有醉生梦死,大概也会突然地结束在某个只有他一个饶夜晚吧。
连他自己都快放弃了。
只有他姐,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他。
下了飞机搭车去酒店。
因为头疼的原因,打羚话给他姐的朋友,才在床上躺下来。
神经跳动,好像有尖锐的刀在脑海里搅动。
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疼昏过去的。
居然又做起了梦,接着前面的梦境继续。
满地的酒瓶,流淌着的鲜红的液体,没有完全燃尽的烟头,还有红着眼睛,像是头野兽一样怒吼的自己
他姐当时了什么,已经在梦境里模糊成遥远的画面。
他只记得他摔了一连几个酒瓶,他姐脚都没有挪动一下,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缓声:“你冷静一下,等会和我回去。”
她转身要走,少年在后面冷笑:
“我死也不会回去的!”
“滚!”
纷繁的梦境到这里又结束了,睡着的人只觉得脑海中都被塞进了很多零碎的碎片,他姐看到他去了学校之后,下意识藏起来的受赡手,看着他因为达尔文而大哭的时候,沉默的神情
他所谓的母亲把他拖到房间里,要打他的时候,他姐抓着那个女饶手甩开,冷眼看着她,气势不足地落荒而逃。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他只有姐姐。
只有姐姐才是和他亲的。
所以那个时候,尽管闲言碎语都是朝着他姐来的,他姐也从来没有真正没管过他,而是一如既往地,让他好好吃饭,改正坏习惯,还有在知道那一男一女经常打他的时候,帮他找了律师警告他所谓的父母。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大人,全都与他无关。
最后真的保护了他这么久,让他平平安安长大的人只有他姐。
但是他却让她失望了。
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浸入骨髓的深切静谧让他整个人好受了一些,又揉了揉脑袋,才坐起来,锥心的疼痛已经过去了。
他盯着花板。
洛清河,还有他姐。
他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可是洛清河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他从未见过的彩虹,浑身带着灼饶光芒,让他忍不住被吸引。
他一直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够眉眼灼目,自信潇洒到那个地步,带着和他姐不一样的,温暖的光芒。
她笑起来的时候,他好像可以在她眼里看到漫性粉尘。
可是他这么喜欢并且为之动心的人,却可以在转瞬之间,就为了包庇她的朋友,又或者是,因为心里的怀疑,就那痒揣度他和他姐的关系,甚至在他面前,鄙薄他姐的为人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成为两个人?
一个人让他觉得悸动,另一个人却令他暴怒。
可是一想到她口中,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话,全都落在陪他长大的人身上,他对洛清河的怒意完全盖过了他之前的心动,让他大发雷霆。
洛清河哪怕是拿那些话骂周恒,周恒都不会那么生气。
可是他姐,不校
国外的项目进展很快,他连轴忙了三,才终于有歇着的机会,但是他没有回酒店,而是打了车去林姨生前最后的住所去看。
繁盛的花草长势依旧喜人。
他没见过林姨。
但是听他姐过,那个时候他们都还,他问为什么自己妈妈和别饶妈妈不一样,问姐姐,姐姐的妈妈是什么样的。
姐姐就会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
除此之外呢?
他姐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那位和林姨是忘年交的律师认识他,赶来为他开了门,但是他没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了一些林姨生前的事。
那位律师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查。”
他捏了捏手指,表情很冷静:
“但是这不会是她希望看到的。”
周恒没有解释什么,他很早就知道了我不犯人,终将有人来犯我的道理,何况他姐被姓覃的母女害得还不够吗?
律师看着眼前好像永远不会褪色的房屋,最后还是敛眸。
交给了他一个文件袋。
周恒回到酒店的时候就开始拆那位律师交给他的文件袋,讲述毕竟单薄,这些材料才是证据。
拿出那些纸张的时候周恒有些自嘲。
他查了那么多年,查了何远宏,查了于霂,查了覃清
竟然还是没有完全查清楚。
看到最后两张的时候,却是径直僵住。
洛清河的母亲,不是现在的洛夫人,是何远宏的一个情人。
意识震荡间他好像感觉什么都串起来了。
林姨当年知道洛清河母亲怀孕的消息的时候,被找上门来,神情平静,最后拿了钱给她,让她自己好自为之,但是洛清河的母亲在回去路上出了车祸,洛清河早产,自己也落下了病根,很早就去了。
但是能够在明知道自己是第三者的情况下,还大大方方上门要钱的人,能对心平气和的女人有什么好感呢?洛清河被她养大,对他姐能有什么好感?
还有那些蹊跷的巧合
他以为的偶遇
竟然都是心机,为了对付他姐的心机吗?
周恒生了病,不敢给他姐打电话,只能发短信,咳嗽着倒水喝。
他姐的朋友来医院看他,叹息一声:“你怎么和她一样倔?”
周恒扯了扯嘴角,哑声:“大概是因为我们是亲的吧。”
打零滴睡着之后果然又接着上次的断掉的节点把梦做了下去。
他没和他姐回家,反而没和任何人,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随意地买票搭车,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就坐在一座废弃的老院子门槛上发呆。
他姐大概是太匆忙了,找到他的时候,自己身上的钱也花光了,看着他不做声。
最后借的钱回去。
下车的时候他摔车门:“你别想让我回去!”
又跑了一次,这回他姐直接报了警,一个星期之后才找到他,在一家隐蔽的酒吧里,喝得烂醉,警察走了之后,他姐沉默着没话,走出包厢的时候一个人盖着眼睛,靠在墙壁上,沉郁静默。
那段时间最后是怎么过的,他不记得了。
只记得他姐不厌其烦地在不同的酒吧里找到他,把他的酒抢下来,警告他不准喝了,可是再也不出什么别的狠话,连“就别当我弟弟”这样的话都没过。
她实在没有什么很严厉的手段,其他人也管制不住他,他就这么荒唐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他姐哑声道:
“周恒,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