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严珅提起这两个名篇，宁立恒已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无奈，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宁立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选择沉默。

痛打落水狗，严珅不方便下场撕的太厉害，但他身后的狗腿子，就不一样了。

只见荆州知府张浩知，一马当先，侃侃而谈：

“宁秀才学问不好，便让本府为你解惑吧。

苏东坡曾道：“我醉军过去，陶云吾亦云”，意在调侃那些，随声附和，又不知其里的应声虫······

而金代的蔡松年《槽声同彦高赋》诗言：“槽床过竹春泉句，他日人云吾亦云。”······

这便是这人云亦云、亦步亦趋的老祖宗。

有道是，多读书，多看文，少吃零嘴，多睡觉，没事儿不要瞎嘴炮。

免得到时候，连自己几斤几两，也弄不清楚了。”

宁立恒，哑口无言。

另一边，神棍巫禾也突然起身，对着祭台下的一干民众大喊：

“大家伙儿，千万不要被这个宁立恒所蒙蔽了！

这些日子以来，钦差大人为荆州府下做的事情，我都是一一看在眼里的。

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款，钦差大人一文未动。

不仅如此，还省吃俭用，将自己的家财钱帛，捐给了荆州府的灾民。

而且，钦差大人见荆州府灾民多，忧心忡忡，夙兴夜寐。

这些日子以来，连日奔走，为我们荆州府百姓筹措赈灾钱粮。

钦差大人代天子巡视地方，多尊贵的身份？

为了咱们荆州府百姓，竟是不惜到处低头求人！！

而今日，为了救灾护民，更是在天地见证下，愿以一己之力承担天罚！！

大家说，这样的官，会是贪官，是奸臣吗？！”

巫禾，虽然也是确确实实的“乌合”之流。

但毕竟，圣母娘娘多年在荆州府“施恩”，在荆州府的声望却要比宁立恒高多了。

随着他表明态度，百姓们终于信了，并在巫禾的带领下，向着严珅欢呼起来。

另一边，那些徽商和乡绅们，也适时鼓掌助威。

“严大人真是大大的好官啊！”

“我荆州府，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位青天老爷下凡来救灾啊！”

“那个宁立恒，真是不当人子，居然敢诋毁这位青天，以后生儿子没有小JJ！”

一众百姓此时，更是激动，忍不住口吐芬芳，抒发着自己对这位青天老爷，最质朴的感激之情。

而另一头，严珅看了巫禾一眼，微微点头以示赞赏。

而注意到严珅的动作，巫禾心中暗喜，拍马屁正好拍到的腚，真他娘的舒坦。

而此时的宁立恒，却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与普通百姓不同，他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却是十分清楚严珅根底的。

如今见严珅如此愚弄欺骗百姓，只觉得气愤难当，而周围百姓看向他的怪异眼神，更是让他很不舒服。

甚至于，连身边那些一贯与他交好的同窗学子，此时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怀疑。

经此一事，至少在荆州府内，他宁立恒“莽撞冒失，只知道人云亦云”的评语，已经算是落定了。

周围百姓们正对着严珅欢呼。

百官、商人、乡绅们亦是对严珅惟命是从。

严珅却冷静的站在祭台之，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似是在思考和纠结着些什么。

不破不立。

宁立恒心有所觉，突有所感，无缘无故，心中浮现这四个字。

而他抬头望向严珅的方向，竟是突然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了。

“有这个严珅在，我大侑江山危矣！！”

这般想着，宁立恒心底，莫名地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惊，指着严珅大声叱喝道：

“严珅，你这个贪官奸臣！！

你以为瞒得了一地之百姓，就能瞒的了天下百姓吗？

你以为能瞒得了一时，就能瞒得住一世吗？

你快收手吧！

否则！你的真实嘴脸，迟早会暴露的！！”

呵！无能的狂怒！

他一个人的声音，早已淹没在汹汹人潮中，没有任何人理会。

当然，严珅还是除外的。

说实话，这一手是严珅造成的。

但近乎事成，严珅如今的心绪，却颇为复杂。

毕竟，他在前世，也曾是这百姓的一员。

但如今，为了好好的活下去，自己这些日子来，选择愚弄百姓，玩弄人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忍，或者说是不适应。

今日人声鼎沸，却让严珅难得的静下心来，看清了自己。

后悔、愧疚、无奈，或许——还带着那么一丝得意？

严珅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与变化，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甚至偶尔会想，自己为了自由，拒系统、推金手指，抛主角光环，究竟是不是错的。

为了追求自由，为了不被世界法则操控，自己殚精竭虑，玩弄这些把戏。

却不知不觉中，自己“似乎”努力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或许这是矫情，或许这只是鳄鱼的眼泪。

但这的确是严珅此刻，最真实和矛盾的想法。

当目光扫到一脸落寞的宁立恒时，严珅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坚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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