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将思栀阁寻了个遍也没找到浅栀,最后听路过的仙娥说霞溳龚逃了位怀有三甲的仙子。
“你可知那仙子长相如何?”
仙娥见又灵,连忙行礼。
“回凤卿上仙,奴婢不知仙子是何模样,只听闻那仙子身上有淡淡栀香。”
“那仙子现在身在何处?”
仙娥摇了摇头。
“刚刚看见霞溳龚的巧儿回了宫,想来应是抓住了。”
不及仙娥说完,又灵就不见了司命身影,又灵慌忙上前去追,却撞到帝凤的怀里。
“对不起”
又灵埋着头,继续往前冲,却被帝凤拦了去路。
“怎么,十年不见,柴丫头竟连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了。”
救命恩人?
“你认识我?”
又灵转身面对长相如女子般娇艳的帝凤,满脸疑惑。
“我当然认识你,不过你怎么在这儿?”
巧儿戴着面纱,低声在帝凤耳边提醒:此人是凤卿上仙,天帝特地提拔上来在月老麾下,都消失一千多年了。
凤卿上仙?
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叫我?
“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你?”
“天后独子,九天宫大殿下。”
原来他就是九天宫帝凤,今日一见,果真如史册记载一样,样貌惊人,奈九重天绝色,只可惜是个男的,可为何看他眉眼,竟同自己有些相象。
帝凤让缎墨将巧儿带回九天宫,自己还有事处理。
帝凤饶有趣味看着不久前还是自己怀中的小姑娘,如今已长成了小美人。
“你刚刚看见司命了吗?”
“回尘缘阁了”
“你找他有何事?”
“有事,这里我不熟,你先带我去。”
又灵说着,拽起帝凤衣袖就往回走。
帝凤明是不喜被人摆布,如今被又灵牵着,并觉不好。
“转弯”
“左拐”
“再往前走,穿过紫竹林就到了。”
又灵听着帝凤的指挥,加足马力往前赶。
帝凤看着眼前的又灵,心中不甚欢喜。
“谢夜神相救”
夜神替浅栀疗完伤后,浅栀起身大腹便便的向夜神行礼有些吃力。
“哎呦,我的乖乖,都挺着这么大肚子,怎么还行礼,赶紧在这坐下。”
月老上前扶起浅栀,不停给夜神使眼色,可夜神一直盯着浅栀的肚子看,失了礼数,就好像老色鬼,月老都觉丢人,浅栀不好意思想要离开,可面前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真真是极为难的。
早就预知星儿回来了,真的没想到星儿竟投胎成为浅栀和司命的孩子,刚刚那到乳黄色的光,看来是星儿在向我施救。
“青寂你在想什么?”
月老不好意思的看着浅栀,一面又拉扯夜神的衣服。
“为何天后会追杀你?”
“是姐姐”
浅栀说此话时,极有深意的看了眼月老,让月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无忧?无忧不是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经……”
无忧,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
司命刚进屋,又灵就跟了上来,两个人都不停喘着粗气。
“浅浅,你可哪里受伤了?”
司命上前将浅栀浑身察看一番后,这才恭敬向夜神行了礼。
“此番太谢谢夜神了。”
“姐姐,你可还好。”
又灵一把将司命推开,扶浅栀坐下。
“都是你没照顾好姐姐”
“又儿,此事不怪司命,是姐姐大意中了敌人的计。”
夜神盯着又灵看了看,又看了看帝凤,觉得很奇怪,暗自对又灵施法,却被金莲弹了回去。
“你是?”
“在下又灵,事情经过在来的路上,大殿下已经告诉我了,这次真的谢谢夜神解救阿姐。”
浅栀将又灵拉到身旁,继续刚刚的话题。
“没有,姐姐没有仙逝,姐姐还活着,她独有的金莲我已找到,天后就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把我软禁起来。”
金莲,怎么听的也有些耳熟……
难道是我手心的莲花?
又灵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夜神和浅栀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顿时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愿提起五千年前的那段往事,既然可以让一人摆脱困苦,那何乐而不为呢?
月老触到夜神面前,极为好奇。
“五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一提到五千年就如此愁眉苦脸?”
夜神并未理会月老,对着浅栀的肚子坚定说道:“浅栀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一定护你母子周全。”
浅栀摸着腹部,心中诧异的很,怎么这才过一会儿,身子就沉了这么多。
削了天后的兵权,再加上巧儿之言,处理天后耳目就轻松了很多,如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后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浅栀如今还在九重天上。
又灵这几日一直陪在浅栀身边,无事时会到九天宫散散心,这不刚好撞见缎墨送巧儿脱神籍,一时好奇也跟了上去。
天后在无望台等了很久,见缎墨送人过来,杀心四起,不及缎墨反应,巧儿就已魂飞魄散。
“这就是弃主的下场”
缎墨见巧儿已死,慌忙给又灵使眼色,让又灵退下,可又灵就好像着了魔般走到天后面前,顿时各种惨状浮现脑海,仇恨也涌上心头,握着匕首就向天后刺去,却被天后打成重伤。
“天后娘娘,凤卿上仙无意冒犯,还请赎罪。”
缎墨拉着又灵跪下请罪,却听见又灵的狂笑。
“哼,还上仙,不过是天帝特地提拔上来的贱皮子。”
业火在天后手中灼烧,若不是帝凤来的及时,又灵小命呜呼。
“母后,凤卿上仙纯属冒犯,还请母后看在儿子的面上,饶过她。”
虽说帝凤是天后的儿子,可帝凤对天后极为陌生,天帝未闭关时,帝凤一直由天帝亲自教导,直到凤卿和竹颜历劫后,天帝才闭关,也正是那时,帝凤才真正同天后有所往来。
天后路过帝凤身边轻笑,就携众人离去。
“柴丫头,你怎么了?”
“疼,哥哥,我疼……”
又灵捂着腹部,蜷缩在帝凤怀里。
浅栀一身素衣坐在红丝带之中,倒显得格外雅致。
司命端正坐于对面给浅栀熬汤喝。
“司命你说,自又儿回来,我就一直觉得她怪怪的,你帮我查查,在人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司命摇了摇头,竹颜和凤卿的命卷丢失后,人间的许多人的命数都发生了改变,所有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
“凤卿上仙回来时脸色就不好,当时脸上还有一道很深的疤,像是受了情伤,可我们到九重天后,她脸上的疤就不见了。”
浅栀接过鱼汤,急切道:“那现在情劫算是历完了吗?”
“还没,忆珠都没在凤卿上仙体内,就算在九重天,身子也受不住,待不了多久。”
“回栀山如何?”
“应该可以”
帝凤这时抱着又灵匆忙赶到尘缘殿,缎墨也紧随其后。
浅栀见此,慌忙起身,走到帝凤身边。
“又儿怎么了?”
“被母后业火伤了”
正在下棋的月老和夜神听闻,也赶了出来,夜神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又灵。
“她不能待在九重天了?”
帝凤带着又灵到了栀山,服下太上老君的金丹后,又灵的伤势得到了控制,但几日过去,依旧没有要好的征兆。
为了不引起天后的怀疑,夜神同月老早早就回了九重天。
夜神临走时对栀山又加封了一层,这才放心离开。
母后下手怎么如此狠?
帝凤看着骨瘦如柴的又灵,极为心疼。
又灵现在没有忆珠护体,就是一个有了些修为的凡人,受了天后的业火还有口气,已算是命大。
栀山毕竟也属九重天管辖,有仙气压制,对于现在的又灵而言身体压根受不住。
又灵躺在榻上已经有半月了,除了日渐消瘦,毫无要好的迹象,急的帝凤团团转。
浅栀这段时日,身子沉重极了,就连起身都要扶腰,司命看又灵经久不好,又取来了金丹给又灵服下。
突然有一日,浅栀翻着旧物,想起云山,云山地杰人灵,又无仙气压制,最适又灵疗伤。
司命送帝凤他们刚刚出了山,浅栀腹部就开始不对劲,接着就是疼痛自腹部传来。
浅栀拖着沉重的身子躺在榻上,嘴里一直念叨司命。
到了云山,帝凤造了木屋,细细照顾又灵,不到几日,又灵的伤就好了很多,只是身体损耗太大,一时半会连栀山都上不了。
又灵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晒太阳,帝凤就拿着鸡腿走了过来。
“来,吃鸡腿。”
又灵迟疑的接过鸡腿,眼泪却啪啪落下。
“怎么了,丫头不喜欢吃鸡腿吗?”
又灵摇了摇头,边哭边啃鸡腿。
“我没事,就是有点想姐姐了。”
帝凤宠溺的摸了摸又灵,交给又灵一朵美人花。
“刚刚缎墨来信,我得回趟九重天,丫头若有事,扯下美人花花瓣,念我的名字,不到一炷香,我就会赶来。”
云山之巅,又灵拿着花瓣,看着逐渐消失的帝凤,转眼到了一所公寓。
满园的栀子花常年盛开,唯有浅栀可又灵可以做到,又灵摘下一朵插于发间。
难道之前的又灵是我,那晚后,时空发生逆转,而我又成了邢一梦?
伤势刚好,身子还很疲倦,又灵在公寓的小院里转悠了一会儿,就累的喘不过气,只好躺在秋千上缓解。
又灵不习穿现代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袭大红衣席地,万千青丝被梅花簪慵懒挽起,躺在秋千上,晒着太阳。
星星点点的日光照射下来,透过层层桃花,衣服上像镌刻了金桃花,格外的耀眼。
又灵看着看着就感觉天上的白云都是佘时的样子,心就一阵刺痛,红色绢帕上绣着彼岸花轻轻放在脸上。
好久都没姐姐的消息了?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回去……
帝凤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邢一梦和又灵的事,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想着,想着,阳光太慵懒,身子太疲倦,又灵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院前的栀子花,院后的桃花,都被施了法术,永开不败,且花香肆意。
清风吹来,桃花香,栀子香重重叠叠,交融缠缠,到更加让人如痴如醉。
片片桃花落了一地,散落在衣裙之上,嘴唇之上,格外娇艳。
“哪里的栀子香?”
“浅栀?是浅栀吗?”
一抹红色身影寻着花香,一路追随而来。
满庭院的栀子花格外芬香,又勾起了那久远而又沧桑的回忆。
一朵栀子花被玉手轻轻摘下,缓缓放于鼻尖轻嗅。
栀子花,花开不败,是浅栀的法术,只有浅栀才可以如此做。
甜甜桃香穿透墙壁,来到了无忧身边,在无忧四周缠绵不绝。
迟疑的脚步一点点向又灵走去,大红的衣裙,别致的针法,都是浅栀所为。
无忧站在远处看着微微摇动的秋千,眼眶有些湿润,本就迟缓的脚步,如今更难以移动。
“啊”
又灵重重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帕子也掉了下来,从地上爬起的又灵,揉着眼睛缓缓站起,就看见站在远处有些眼熟的无忧,神色迟缓。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姐姐房间里挂着美人图里的美人?
看着也不像是凡人?
无忧看清人后,恍然大悟,自己这些年要找的人总算是找到了。
是她?
瑝儿的龙珠……
我总算找到了。
又灵款步走到无忧面前,除了一头白发的无忧,脸上找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倒让又灵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之人。
“你是?”
“你可是邢一梦?”
邢一梦,怎么又是邢一梦?
又灵狐疑的打量无忧。
邢一梦怎么会和眼前这个仙人有何联系?
无忧一见又灵就觉熟悉,含笑的看着又灵,便知又灵的记忆被封锁了,而且也自知是自己的好阿妹浅栀的杰作,但还是有丝丝不知,浅栀和邢一梦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
“你好像姐姐卧房里美人图里的美人,只是她是一头的墨发,而你……”
“你姐姐她可还好?”
“我生病了一段时间,不知姐姐近来如何,但听帝凤说,姐姐现在有夜神保护,无需担忧。
只是可惜,姐姐即将临盆,而我又不能上栀山,心中很是遗憾。”
又灵觉得浑身疲的狠,靠在柱子上。
“前些日子,还梦见姐姐大腹便便的一群人商讨事情,眼神满满喜悦,这些日子我也在勤加修炼,希望快点回栀山。”
无忧听此,心里不知为何也有些后怕。
无忧将金莲护体秘诀传授给又灵。
“拿着金莲找慕震天,他会照顾你的。”
耳畔响起无忧的声音,却不见无忧的踪影。
秋千依旧在荡,只是又灵的心不那么平静了。
又灵念着口诀,看着手心金莲,心中甚是疑惑。
为何她知道使用金莲的口诀?
结界有夜神施法罩着,但却破了一个洞口,无忧见此,慌了。
木屋还是以前的木屋,景也是以前的美景,只是世事变幻,人依在,只是面目全非,再也是回不去昔日重重快乐。
栀子花悠悠绽放,被栀子花团绕的木屋传来浅栀惨叫。
栀香格外醉人,无忧戴着面纱,透过窗户,看着浅栀痛苦的模样,记起湉淓阁中的金乌丹有助产之效。
司命守在浅栀身边,神色慌张,很多次司命都想去九重天找稳婆,可都被浅栀拒绝了。
“若找稳婆,定然会被天后知晓,孩子会有危险。”
“可你现在也很危险”
“没事,当年姐姐生孩子也是这样,不碍事的。”
啊,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无忧加快步伐赶往湉淓阁。
月老拄着拐杖站在尘缘殿口,见夜神归来,急匆匆上前询问。
“怎么样了?”
夜神摇了摇头,淡淡道:“走,下棋去。”
月老刚同夜神入了殿,转角之人就离开了。
“青寂怎么了?栀仙可好?”
“不好,有些虚弱,估计一时半会生不下来,刚刚给小星渡了些仙气,栀仙有司命守着,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就是会痛苦些。”
月老听完,就从怀里拿出金乌丹,交到夜神手中。
“刚刚我私底下打探了些,这个金乌丹有助孕妇生产。”
夜神接过金乌丹,刚准备离开,天后就走了进来。
月老拍着额头,一看天后就头疼。
真是冤家路窄?
“不知二位上神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在这儿下棋。”
月老一挥,棋局就已摆好,夜神也跟着落座,突然无忧的身影在天后眼前晃过,天后见此,大惊失色,匆匆追了上去。
“回来了”
“回来了”
无忧戴着头罩,遮着面纱,将金乌丹递给夜神。
“金乌丹给浅栀服下,有助于她生产。”
夜神仔细看了眼手中的金乌丹,竟跟月老给自己的不一样,仔细一看,才知此金乌丹非彼金乌丹,虽然有助于产子,但对孕妇伤害极大。
“告辞”
“你是?”
夜神走了,风掀起头罩,无忧还未回答月老的问题,就吓得仓皇而逃。
月老拾起落在地上的彼岸花簪,看了看竟觉得心疼。
“这簪子倒挺别致的。”
团云围绕在无忧周围,泪雨凄凄的无忧回首离自己很近却又十分遥远的尘缘殿,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
捂着心口的无忧,依旧无法阻止阵阵刺痛从心底蔓延。
无忧缓步走在冷风中,所有绝望都在脸上写着。
我该怎么办?
古月真的不认识我了?
我如今这副模样,古月见了,岂不是笑话?
“无忧,好久不见。”
天后见无忧满头银丝,满面春风。
“算算时日,我们已经有三千年没见了。”
“怎么,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都不敢说话了。”
数十面镜子团团将无忧围绕,无忧捂着脸,疯狂去击打幻镜,要不是月老持着彼忧花簪及时赶到,怕无忧都会被天后的秘术逼疯。
“你镇定点,那是幻术,不是真的。”
“月老她可是湉淓阁的娘娘”
“你就是湉淓娘娘?”
无忧望着月老陌生的神色,的心疼痛不止,推开月老站稳后,又听天后之言,口吐鲜血,重重倒在地上。
无忧的血香在地上蒸发,飘进了龙潭。
天帝醒了。
出关了。
龙潭霎时金光四射,潭里的水也汹涌不已,直冲九重天以外的天际。
一条金龙从潭里飞出,在九重天上盘旋,声声呼唤。
“无忧,无忧,无忧……”
帝凤刚至天门抬头就看见彩云间盘旋的金龙,满脸欢喜,拍着在天门等他的缎墨的肩,乐呵呵往龙潭走。
“这下疑惑该解开了。”
缎墨紧跟帝凤,一袭白衣温文如玉,哪里是书童,到像是个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