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
胥译清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她愣在原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走在前面的同学等急了,正朝徐江忱挥了挥手,意思让他走快点。
胥译清不指望能得到徐江忱什么回应,朝他眨了眨眼,乖乖巧巧地说道:“那我回去了,学长再见。”
说完她就抱着可乐,拖沓着步子往教学楼走。
徐江忱盯着她怏怏不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不急不慢地朝朋友走去。
朋友们满脸了然:“看来又是个来热脸贴冷屁股的小妹妹?”
徐江忱手插口袋,没说话。
“前有学姐死缠烂打,后有学妹穷追不舍,咱老徐这颗老铁树怎么就不开花呢?”另一个朋友接话道:“我看刚刚那个妹妹挺可爱,要是是我,我就上了。”
徐江忱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
他想起刚刚的女孩子,因为喝了可乐,嘴角还挂着冷气留下的小水珠,轻飘飘地挂在唇间,随着她说话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
朋友还在一旁议论纷纷,妄图将他高不可攀不近女色的形象吹嘘得天花乱坠,他懒得参与,一言不发。
几个人一路走到办公室,才安静下来。
因为是晚自修时间,老教师基本都已经下班回家,留在办公室里只是几个新来没多久的小老师。
他们进门时,那几个老师正聚在一起谈话,见了他们也习以为常,指了指办公桌角放着的几份参赛表。
“今年你们争取再代表学校拿个大奖哦。”话虽说的是“你们”,眼睛却是盯着徐江忱。
徐江忱低着头填表,并不说话。
另一个老师却探头说道:“不过我听说今年你们社团录了高一倒数第一啊。”
“但是这孩子是不是缺考了啊,不然怎么能出这么低的分?”
“缺考啥啊,我监考她两门,门门都看上去都写得认认真真,收上来一看呐,那是一大片的空白。”
“那就这还能进我们学校?”
“这你还看不明白,”碍于他们在场,说话的老师突然压低了声音:“塞钱的呗。”
“哟呵,老张还真能,塞进学校就算了还往咱们社里塞,也不怕搞坏咱们数学社这幅老招牌。”
突然,徐江忱“啪”地一声掷下手中的笔,身边听八卦正起兴的朋友被他突然打断还有些不快。
“填好了。”男孩将表格对折压在桌上。
正聊得热火朝天的老师们被打断后,也察觉到在学生面前这样嘀嘀咕咕不是太好,只能尬笑着回道:“啊,好的,那你先回教室吧。”
徐江忱站起身,却没着急先走,而是站在门前突然回道:“她是我招进来的。”
刚刚说话的老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也没有多加解释,说完直接开了门,一句“老师再见”也不留,就走了。
剩下屋里一脸迷茫的老师彼此面面相觑。
“老徐这是什么意思啊?”一个还在填表的同学小声凑到朋友身边询问。
朋友一副了然的表情:“还能怎么回事,等于放话讲,后门要开也是老子给开的,这倒数第一他给罩住了。”
*
此刻胥译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暗中保护”了,她坐回讲课教室里,一脸挫败地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推导过程。
自己只不过是出去买了罐可乐,回来就感觉是错过了一个世纪。
刚巧一节课下,老师让他们把答题过程简单整理一下,也就算是休息的时间。
她看了眼自己空白的笔记,毅然决定放弃,整个人趴在桌上,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与周公在梦里相会。
可还没睡着,身边却突然有悉悉索索的讲话声,大家好像突然都开始在议论着些什么。
胥译清只觉得愈发头疼,不过是整理道题目,有必要有开始说一大堆她一定听不懂的对话吗。
她也懒得去听,只将头往胳膊肘里埋得更深了。
只是突然,身边有风带过,另一侧空闲的座椅被拉开,凳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振动声。
胥译清心中有些恼火,她是以倒数第一的身份入社团这件事其实大家都知道,所以一般她都尽量选坐在没有人搭伙的小角落里。
可现在却好端端有人来占她隔壁的位置,她不禁有点怀疑,是不是哪位变态学霸来她这里寻求优越感了。
她猛地抬起头,因为突然睁开眼,眼睛被教室里白炽灯的强光照得有些晃悠。
等看清了眼前的人后,胥译清愣住了,想要骂人的话也僵在了嘴边,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你就是这么学习的?”
胥译清回过神,迅速抬起袖子先擦了擦嘴角,生怕有口水遗留的痕迹,又看向自己乱七八糟的桌面和空空荡荡的试卷笔记,一时间有些局促。
“我说其实我认真学了你信吗?”她小心翼翼地抬眼问道。
徐江忱噤声,不予评论。
女孩犹豫了一下,开始努力转移起话题:“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徐江忱正倚在座椅上,取了她空白的试卷来看,头也不抬,淡声回道:“我经常来。”
“可我之前一周一次也没有碰见你啊……”胥译清小心地提出质疑。
“嗯。”徐江忱也不否定:“你睡着了。”
“啊……”胥译清心虚极了,但还是努力试图狡辩:“我不睡觉的话还挺认真来着。”
徐江忱没回她,而是拿起桌上一支笔,开始慢悠悠地在试卷上时不时圈起一道题,又时不时给一道题打叉。
女孩见他不说话也不敢作声,只安静地呆在旁边,此刻虽然也睡不着了,却有一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徐江忱将做好标记的试卷重新放回她的桌面,手指敲了敲卷面:“你看打圈的题目,其他先放着。”
“啊?”
说完恰巧第二节课上课铃打响,老师刚进门就看见了徐江忱,略显激动地把他喊出了教室。
胥译清还呆在座位上,盯着自己的卷子有些不知所措,前排的男孩却一下子转过身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同学,我能拿我这张干净的卷子换你手中的定制版吗?”
胥译清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收起自己的卷子,脸上有点藏不住的笑容回道:“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