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笑道：“好啊。”

“真是不客气，不会做人。”轻鸢嫌弃。

尘疑惑：他好像又被鄙视了？

轻鸢收回剑，意念一动，手中剑柄缩短化为原本的样貌，再尝试着插入头发中。

结果，她好像没有什么打扮的天赋，尚且算顺流的长发瀑布被糟蹋成了鸟窝，虽然也谈不上这么夸张。

不过本人已经黑脸就对了。

为什么在现代的时候不学一下古装鬓发怎么盘？

她纳闷着，簪子却被一股力量轻轻拉走，头发也被轻柔盘起，一下子失去了重力，头上的人还在认真摆弄着，没有想象中的痛觉和不适。

轻鸢愣住，“你还会盘发？”

尘道：“学过一些。”

轻鸢：“好看吗？”

尘：“好看。”

轻鸢：“什么好看？”

尘：“你。”

尘是下意识的回答，不经大脑思考，却被轻鸢嘲笑了一声，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后脑勺顶着人道：“我当然知道我好看，你要是头发盘差了，我削了你。”

“……”尘微微张口，干脆不说话了。

为什么总是喜欢捉弄他啊？

是不是哪来做的不对？

他想着，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因此落下，迅速准确就绕好了，一支发簪穿插，行云流水。

他轻声道，“好了。”

他松开手后腿一步，果然轻鸢突然原地蹦起来，“走吧，找皇后，另外我要去监视她身边的人，是不是有内疚什么都……哦不对，你去看莫雨，保护好她。”

尘微愣了一下，随即低了低头，像是妥协，潺潺流水一样的声音传入耳中，“好。”

轻鸢眯了一下眼睛，尘表现的太妥协，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这一直是她奇怪的地方。

不过光是他不记凶险安危硬闯中央学院去找她，这一点已经足够她消除疑惑才是，毕竟没有谁的戏做的这么大。

她之前的态度很明白，她很可能到最后袖手旁观，哪怕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车轮战消耗灵力至死都不意外。

可他还是不计较后果，还是来了。

如果皇后被杀，恐怕她一辈子都无法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那群人的阴谋时刻都在折磨她，一辈子活在算计的阴影中。

“莫雨出了问题，我锤爆你脑袋。”轻鸢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但是两人都清楚，这算是初步学着接受尘了。

于是他笑的灿烂：“好。”

轻鸢点头，拍了一下尘的肩膀，转身走开，偷偷找人问路。

尘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敛回眸光，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千面******

皇后沉着脸，原本憔悴的脸色愈发难看，绷着唇冷眼看着眼前这群人，吐话讽刺，“你们要的人我不会给，连盘据点都差点被拆了，现在还想着找回人？莫非你们是想公然和人族帝国开战？”

为首的人蒙着面，露出一双狭长阴险的眼睛，此时闪着阴沉的光，“顾晓，你虽是柳家人，却始终只是个沾染了一点血脉的外人而已，柳家不会为了你得罪我们。”

言外之意，哪怕是抓了你，甚至杀了你也没人会替你申冤。

皇后冷冷扯了扯唇片，全无对轻鸢的半点温柔之意，一身华服被穿出真正的母仪天下的气势，眸光凉薄扫过眼前一众人，仿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那又如何？上次不过是趁着所有人不在之时才下得去手，现在，你们还敢？是怕据点被拆的不够？”

“大人，别跟她废话了！尽早解决这个女人，主上讨厌拖拉，迟了恐怕会不高兴。”旁边一人提醒为首的鹰眼，那人顿时眯起双眼，寒光抖擞，悉数呈现。

他低喝：“上！”

众人齐齐飞身而上，团团将皇后包围，将所有出口封的死死的，全然不给人逃脱的机会。

暗中的暗卫还是慢了一步，看着皇后被包围也只能硬上，身为太子亲自训练的暗卫还是有点实力，速度绝对比起同等级的修灵者要高。

却没想到比身法比速度，那群神秘人比起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三两下就干脆利落躲开他们的攻击，愣神之际，一个不注意瞬间被对方擒拿了脖子！

对战之余威压持续释放，使得一众暗卫动弹不得，随即鹰眼幻化一条小型火龙，猛地朝着那群被扔在一起的暗卫扑去！

活生生的数十条生命，逐渐在皇后面前被燃烧殆尽！连灰都不剩地随风飘散。

皇后踉跄倒退一步，脸上的表情有些狼狈，却并没有害怕。

她也活够了，害了这么多条人命，救了麟儿，却也因此落下了无数条命债，还不得的，那么她还是去死，亲自去跟他们赎罪。

她无所谓。

哪怕是作为罪人，永远沉寂在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永世不得超生也罢，这是她的命运，她心甘情愿受罚。

眼前重影叠加，一幕一幕好像回头倒放一样，她行走在无法回头的深渊之上，脚下是鲜血与骨肉的堆积，被红色染红的路上没有什么能让她留恋的风景。

或许有的，是她最爱的人，以及她最愧疚的人最珍稀的孩子，他们在一起总能稍微消除一些内疚，心理上得到虚无缥缈的知足，所以即使荒唐，即使天下人觉得他们不配，她还是这么做了。

她知道委屈的不是她，是这个孩子，饱受了太多流言蜚语的折磨，她很胆小，和她母亲一点都不像，但是她还是能在那张灿烂的脸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

记忆支离破碎，碎片一闪而过如同玻璃丝一点一点划破那层面皮，逐渐显出她的原貌，如此的丑陋。

所有的一切，由她来解决，什么都好，她不会反抗，只求死的心安理得。

皇后闭上眼，已经看不见冒着杀气向她砸了无数颗火球术的黑衣人了，是很平静的心态。

“就这么死了，谁给太子哥哥做后盾？”轻鸢略带讽刺的声音冲破她最后一道坚强，拼命想要护着的倔强和狠绝，将其彻底击溃。

皇后缓缓敞开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那一抹轻轻一挥抵消了火球术的身影，娇小的身子却格外有本事。

面对群汉围攻也没有表现一点怯懦之色的皇后，眼光触及那片衣角的瞬间，簌簌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