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忘之海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就像知道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样。
东泽罂走在白色的水面上,没有任何下坠入海的样子,海底里传来无比凄惨的叫声,伴随而来的是结了冰的水面下无数只手伸向他走过的冰面,似乎这每一双苍白肿胀的手都想把那冰上的人拉下水,自己就能借此机会离开这无边的痛苦。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站在水面的中心,北风呼呼刮过她身侧,卷起她身边的浪花。
“曼巴,都准备好了吗?”
黑色斗篷里露出一节木藤,那人敲击了一下冰面,地上立刻显出一个人影。
“主人!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和她这么说了。还请您放过那孩子。”地上显出的扭曲人影,不是阿茶又能是谁。
阿茶是怎么也没想到,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表演,却在东泽罂的眼中一下识破。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让你给我盯着她,你居然敢背叛我。不过,答应你放过他我会做到,不过你的背叛必然要付出代价。”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还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阿茶听完这话倒是硬气,一声不吭,纵使身体已经遍体鳞伤,让人不忍心看。倍受摧残能活到现在,大抵也是为了他那位偷偷闯入阴诡地狱的后人才能受住酷刑坚持到现在。
即使在阿茶被主神东泽罂识破身份之后,向来狠毒的主神大人一反常态的并没有把他立刻绑起来扔进无忘海。而是让他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要求他告诉了从奈何酒楼归来的魑魅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方法离开这里。
早在魑魅附身他的躯体离开不久,阿茶就在藏金阁遇到了寻魑魅而来东泽罂。阿茶学着平日里魑魅姑娘的样子,交还了琉璃盏。难道是,阿茶想到一个原因,但他不敢深想。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一切都是个笑话。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终将到来的死亡。
“没有什么能让她离开我。”噗嗤一声,年老傀儡奴的脑袋被木藤穿破,木藤移开后留出一个狰狞的孔洞。了解这位主神大人真实心思的人大都已经死了。
浪花翻腾而过,冲刷着白色的沙滩,留下血色的痕迹。水下就此又多了一个不散的冤魂。
东泽罂把木藤拔出来,血迹溅透他的下摆。“你模仿的确实很像,差点真的瞒过我,不过,”他把那染红的木藤在死者身上擦了擦,抹去污迹,还给黑色斗篷。
“她虽然奉我为主,但她眼里从来都不会出现那些奴隶一样畏惧我的眼神。”何况那上身之术还是他亲自教给她的,他揉揉眉心,却没想到她居然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主人,您还是少…”那黑色斗篷里的人见此情景也不免感到心寒,纵使她见过再多的死亡,也让她难以忽视眼前这男人身上所发出的戾气。
他全然已经黑化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曾经给她的感觉就像春日里明媚的阳光一样和煦。想来是那场宴会之上给他的冲击,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不觉令人咋舌。
东泽罂止住了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他明白那又是老生常谈,杀戮一旦开始,魔性就已控制不住,故必然要使生灵涂炭。天规戒律又有什么用,依然奈何不了他。
毕竟,东泽罂露出一个熟悉的苦涩微笑。若是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新的戒律又怎么能建立起来,束缚的住的都是无用之人,他可是功臣。神他都杀过,何况是背叛他的人呢。
他现在需要找一个新人来替阿茶监视她,选谁好呢?好看的眉绞在一起后又逐渐舒展,的确是有个极好的现成人选在那里摆着。
到了,前面无边的天空和轻拍沙滩的海浪声,提醒着眼前寻找离开秘道的魑魅,她来到了无忘之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无忘之海的东南角有个礁石垒成的暗道,暗道口是由礁石掩蔽住的,没人可以轻易发现。
与阿茶曾孙离开路径不同,魑魅不是人类,据阿茶后来告诉她的方法,她需要从无忘之海的海面上过去才能到东北角的暗道。
站在无忘之海,魑魅不知为何心头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希望这次她真的可以就此离开吧。她之前尝试过无数次,她能猜到那男孩会在界碑处鬼打墙后折返也是她此前的经历之一。不过结局都一样,这些方法并不可行。
平静的水面上一点声音都没有,魑魅终于走到东南角,但令她意外的是,礁石倒是有不少,然而她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大概是今晚夜色太深,她花费很久都没有找到暗道。还真是如阿茶所说的一样隐蔽。
魑魅不甘心,她相信阿茶不会隐瞒,大概是秘道很久没人去过,被杂草遮盖。
待走到某处被个礁石深处,火把被洞内冷风一下吹灭,这时魑魅身后传出细微的脚踩在细沙上的声音。
“你终于来找我了。”魑魅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心头一惊。不好,居然有人发现了。下一刻便被对方圈在怀中,他力道很大,让她难以挣脱。
背后人箍着她让她无法转身,她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浓郁的酒味,对方似乎还带着醉意,声音沙哑的让她听不出来到底是谁。
“都怪我不好,我没能救你,没有及时站出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低哑的声音伴着暖暖的气息充斥在她的后颈。和身后人力气的实在太大,让她无法从这个怀抱里挣脱。
神秘人生生转过她的身,夜色下的礁石壁内她实在无法看清对方是谁,眼前只是被一片高大的黑影占据。
“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他的手顺着她身后的发丝缠绕,纠缠在一起。一边略过着她的脸颊,一边还在贪婪的轻嗅着她的发丝,像是这种机会实在难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她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涌入鼻尖的味道,而且这味道有点微微发甜。
魑魅顿感不妙,这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猝不及防感觉被对方重重俯身压下,魑魅只感觉自己唇沾染上某种湿热的感觉,而来人气息竟是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这场面让魑魅短暂失神,她的头像是要突然炸开一样,有段游梦似的记忆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想挣扎开,却没有一点作用。挣扎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呜咽在喉咙里,对方竟是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吻的很急,让她难以呼吸。
席卷而来的压力让她委实感到无法承受,唇上尽是炽热之感。混乱之中她的手指掐住对方,只听见那人痛苦的“啊”了一声,又免费赠予了对方一个巴掌。这才感到身上的力道被松开。她的内心无比气愤,但又奈何不得,于是赶忙挣脱,在一阵慌乱之中用尽力气跑了出去。
地上细沙石踩上去十分松软,魑魅不知跑了多久,被地上看不清的石头绊了多少下,却也顾不得再去找那暗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怀里的人挣脱他的怀抱之后,他还似沉浸在刚才的温存中,闻着因为混乱中拉扯而遗留下来的她撕裂的衣角,上面还残存着她的味道,他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特有香气便浸透他的整个肺脾。
而后又把撕裂的衣角放入里衣,紧贴着他胸口的位置。随后他便闭目枕着岩壁,内心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