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慕容虚一言不发,舒尔丹明白了什么,斗笠下的他真实的面容留有长长胡须,他捋了下胡子,状似很遗憾的轻叹道,“看来虚大人和传言一样当真是失忆了。”
不过话音刚落,舒尔丹又大笑起来,“那可就别怪我了,虽然虚公子你失忆了,但这可是虚大人你自己的事。如此一来,便算是梵帮失了约。”
慕容虚别说记得什么昔日的约定,他连见了舒尔丹真容后,都像完全没见过般。舒尔丹于他而言完全就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更遑论什么交易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公子更本就不认识你,更别说你早前和我们梵帮做过什么交易。若是有交易往来,公子怎会没留下文书字据。”慕容虚本就失忆,现在记忆也只模模糊糊的记得一部分,最多就是在他母亲离世后的记忆还在。虽然慕容虚行为举止还像个大人,但很多方面不过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才在失忆之后还能做到不让外人看出来他有何变化,但实际上,慕容虚现在还是有可能会因为失忆出错。
楚莒便主动为慕容虚解释,不料却正中了对方下怀。
楚莒话说出口后,也感到后悔,她突然察觉到舒尔丹似乎很想听他们的解释,也就是说舒尔丹很有可能更本就是在诈他们,想骗出点实话来。
“哈哈哈,原来虚大人当真是失忆了,刚才我还怀疑,现在倒是确定无误了。”果不其然,舒尔丹面向楚莒慕容虚的方向,倒着后退,出了县丞家厅堂后,便吹了短笛。
舒尔丹吹了三长一短的三声,县丞家院落四周还是一片寂静,不过不久,周围就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有几个手执弯刀的突厥人从县丞家院落的矮墙飞身跳了进来。
县丞估计也是从来没有担心过昭歌城里会有什么人敢害他,才建了矮墙,如今却被突厥人当作自家院落一样,来去自由。
县丞曾自以为他在昭歌的地位还是会让很多人望而生畏的,恐怕要不是临死前县丞突然被舒尔丹一刀捅死,县丞可能至死都没想过,他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料早有人看他不爽。
县丞以为的贵客实则早想利用完他后便杀之而后快,给他个措手不及,连反应都来不及,让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掉了他。
如今,突厥人舒尔丹反客为主,发出了信号唤来了自己人后,便大大方方的像个没事人一样三步轻功飞到了原先县丞坐的软榻上,舒尔丹还感叹道,“恩,还是这个位置好,县丞老贼只想着自己舒服,每次在下面给我留个让人坐的屁股都要生疮的硬垫,他倒会享受啊。如今,把那县丞狗贼杀了也算值当了。”
只不过换了个位置坐而已,舒尔丹立马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位置上还留着前者因为逃跑而不小心弄的一片脏乱饭菜的污渍。不仅如此,舒尔丹还直接接过县丞姨太太刚才给县丞倒满的酒水一饮而尽,根本不顾里面还放着毒药,似乎舒尔丹很久都没喝过这么美味的酒水了,反正再强劲的毒药他都可以用内功排掉,百毒不侵,故而就算酒里有毒,舒尔丹照样喝的津津有味。
舒尔丹在县丞坐的位置上又喝又吃,根本懒得管在他坐下的其他人是何种脸色。
舒尔丹用信号叫进来的一个汉子看见首领在吃,他也忍不住咽下口水,不过他依旧是不敢坐下和舒尔丹一样,随意吃喝,当然不仅这人,其他突厥人也都显得饥肠辘辘,似乎很久都没吃饱饭了。
不过突厥人都很规矩,这和魑魅此前想象的不同,没想到边境上靠抢夺锦蓦国边境百姓牛羊生存的突厥人,居然还能这般规矩。以前都听闻突厥人很野蛮不讲道理,只要想要的就去抢,抢不到就要杀了对方夺过来。
舒尔丹吃饱喝足,看了眼慕容虚,此时慕容虚和楚莒两人已经被迫被后面进来的突厥人控制住,就算他们平时武功再厉害,但面对性情野蛮,不讲道理的突厥人,慕容虚他们当下理智还是决定不能随意妄为,要见机行事,看看舒尔丹究竟想干什么。
“虚大人,让你见笑了。”舒尔丹随意一擦嘴,他虽然话说着让慕容虚见笑了,但实际上舒尔丹一点不好意思的都没有,魑魅也不知道这野蛮的突厥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假客套,这习惯倒是和中原人很像。
“虚大人,既然你都忘了,我也只能和你们家老爷子直接说了,虽然之前你不让我联系你们老爷子。不过嘛。”舒尔丹说着把短刀又拿了出来摆放在了桌上,他斜眼一笑,本来他就面目凶狠,现在更是可怖。
县丞原来的家仆见此情景有好几个都吓过去了,没吓昏的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他们都恨不得晕过去算了,醒着实在煎熬。
更有几人打算偷偷溜走,但没等他们离开,就被突厥人发现捂住口鼻不让发出声响再都给一刀抹了脖子杀死了,全过程几乎是没一点响动的。
魑魅明白,现在突厥人很明显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不想让城里百姓发现。
“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你家老爷子了,如今慕容老爷要是知道虚公子在我手上,你猜猜他会不会和我们突厥人合作,帮我们夺取昭歌。”此时的舒尔丹是坦坦荡荡,彻底表露了心意,而且舒尔丹一点都不害怕县丞家的下人会把他的话泄露出去,似乎他已经对攻占昭歌城势在必得。
楚莒心中暗道不好,虽然元首大人看不上突厥人,更不愿与突厥人为伍,但有公子在他们手里,事情可能就复杂了。
不过以老爷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因此让步,也不好说。
“我父亲一定不会帮你。”慕容虚打破长久以来都是舒尔丹一人的独角戏,慕容虚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死寂。
九重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