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木由便起身将药庐里里外外的药草铺拾干净,连他这几日一直养伤的床榻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平日里,他粗手粗脚,除了与妖与神勾心斗角,便从未注意过平常生活的这些细枝末节。
如今干起这些烦人日日都要做的事情,他竟觉得心里暖暖的,将所有的你争我夺抛在了脑后。
太阳刚刚升起,慕琬琬便做了许多清淡食物带去了清珀潭,一到药庐,她便发现今日的药庐与平日不太一样。
“木由。”她兴高采烈地推开了房门。
房内整洁清素,连药草都摆在簸箕上放的平平整整,床榻的角落都收拾的十分干净,就像这里从来没住过人一样。
他还是走了。慕琬琬一脸失落,一行清泪缓缓落下脸颊,她随手扔下饭篮子,转身呆坐在潭水边,呆呆地看着远处。
回想她与木由相处的这几日,时日虽不长,她却意犹未尽。她甚至不记得多久没有人与她说过话,更何况是心里话,可她掏心掏肺对木由道出心声,不想这天生的克夫命竟是人人都嫌弃的。
罢了,我早该想到的,木由嘴上说我好,不过是感念我救了他一命罢了,哪里是喜欢我,唉,都是我想的太多。
慕琬琬天生命不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便是木由,他也会介意。
回到太阴山,木由几经退缩,想起那几日在清珀潭的日子心里便痛怵不已,不知该放弃如今菅梨对他的信任还是继续走这天漫漫长路。
“罢了,哪里有什么情谊,不过是她救了我的命,我心里过意不去。”木由边走边提醒自己,终于安然无恙爬上太阴山。
好在太阴山灵气重,一路上去,他的修为也慢慢恢复,他身体也越来越舒坦。
“这是……”林艾正在打坐,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赶忙收住法术,一旁偷偷窥视。
原来匆忙上山之人正是木由,木由的腿伤未愈,走起路一跛一跛,林艾的修为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一跃翻身,截住了木由的去路。
木由一个趔趄,朝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他赶忙做出防守姿势。木由心中忐忑,生怕林艾对他动手。
林艾的法术他亲眼见过,便是菅梨亲自与她交手,也不一定能占上风,更何况是他。
“林…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木由面色看似平静,心里却早已打起了逃跑的准备。
“你是白虎麾下的妖兵?”
木由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谁知林艾竟未为难于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便纵身飞走了。
木由的双腿突然发软,眼见着林艾走远,他这才舒缓了一口气,他竟不知林艾如今也在太阴山,若是晓得,他定不会这般莽撞大摇大摆地走上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南窟山的妖兵少了许多,只剩一些朱陵的亲信海留在南窟山。
韩煊梧亦如此,日日有了机会,便会去南窟山人烟稀少处修炼。想着自己如今被朱陵克制,无处可逃,他便心生怨气。
一方面,他要跟着朱陵随时为他卖命,另一方面,她还要盯着韩煊桐等人,看着孟峄与林艾的踪迹。
“你可知鲛骨剑已经现世了,如今正在林艾手上。”
朱陵大惊,赶紧起身,紧紧盯着他。
“你所言属实?”朱陵哪里信得过他的话。
“我虽整日隐居,却也知道人世间发生的事情。”那一身黑袍的男子终于取下帽子,露出了真容。
“玄武,最与世无争是你,最阴险毒辣也是你,想当初,我们四个一同下界,唯你占着最偏僻的地界麟宸阁,众人都以为你与世无争,谁知挑拨离间的便是你!”朱陵怒瞪玄武,显然不信他所说的话。
玄武嘲讽般瞥了朱陵一眼,他拿起一旁的茶杯,品了一口茶水道:“鲛骨剑出世,四方邪魔纷纷出现,目的就是为了争夺鲛骨剑,一统三界,你不照样也是?朱陵,四大神兽中,唯你聪明,所以我才愿与你合作,倘若日后我助你得了鲛骨剑,你便是三界主宰。”
朱陵听得开心,他冷笑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将鲛骨剑之事散布整个晏都?这么多妖魔来抢,我又有多大机会得到?”
玄武自然清楚,他所作所为哪里是为了朱陵考虑,不过是想要三界神仙妖怪互相克制,如此一来,他便也能制止住朱陵。
玄武心思深沉,自然知道朱陵的狠毒心思。
如今四下妖魔纷纷起势,要么就是跟着菅梨,或者就是投在朱陵麾下,也只有这二人,在众妖魔眼中,才是最有希望得到鲛骨剑的。
太阴山之上,林艾已经猜的出来,菅梨或许已经在太阴山,如今她刚刚恢复所有法术,最重要的便是以血养鲛骨剑,所以如今她还不适合露面。
常人都道天山仙气最重,也知道天山道路最为艰难险阻,可如今除了太阴山,林艾实在不知该去何处才能养好鲛骨剑。
她记得她的师父九天玄尊曾说过:找到鲛骨剑,她便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她心里亦清楚,鲛骨剑并非常物,一旦出世,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如今也都灵验了。
林艾小心翼翼划开手掌,将自己的血滴在鲛骨剑上,果然,鲛骨剑微微发光,停驻在半空,剑上的血亦慢慢被鲛骨剑吸收,仅仅半个时辰,鲛骨剑上的锈迹便少了许多。
“看来这个鲛骨剑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一出来,这人间的无辜百姓就要遭罪了。”楚勐无奈摇头,银括心里清楚,倘若不是鲛骨剑,如今的晏都应该是平安喜乐,也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百姓流离失所。
“城主,如今小姐已经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在外怎么样。”
“你且放心,有孟峄护着她,她定会安然无恙,只是这晏都怕是要遭大难了。”
楚勐一向稳妥,他虽不喜欢将心事都摆在脸上,但到了这个时候,便是再稳重的人,也不由得不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