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快说。”温馨问。
“陈诚头破了,问他,他不肯说,可能是被徐总打的。他刚刚在会议室被徐总骂了半个小时,出来时头就破了,满脸都是血。”
“你现在立即报警,送他去人民医院,我直接过去医院。”温馨扶在方向盘上的手被气得发麻。
徐总夫妻是他们支行的极~品客户,夫妻俩经营一间建筑工程公司,也就是中型的包工头。夫妻俩及他们的三个儿女还有他们的公司全都是温馨支行的客户,真不知道这是他们支行的幸运还是不幸。
徐总本人最常使用的词语组合是“你他妈”,温馨和他见过6次面,其中有3次被他当面把文件摔在地上。
徐太太则相反,每次见面都十分高贵冷艳,身上的衣服及配饰远看都知道很贵,因为LOGO实在大到装看不见都难,最常使用的组合句是:“我很忙,跟我秘书谈。”
与徐总见到第6次面,温馨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无力感,因为支行已经没有客户经理愿意伺候他们一家了,温馨只能把他们移交给当时来支行2个月、还在见习期的陈诚。
不曾想,这孩子一跟就是一年半,从来没向她抱怨过一次,而且还把徐总一家的存款日均从300万做到600万,金融资产从700万做到4000万,温馨曾经还暗自窃喜,以为陈诚跟他们一家比较合拍。
温馨一边驱车赶往医院,一边使劲想:一个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待人谦恭有礼、笑容腼腆的23岁小伙能犯什么错,会让人打破头;一个母亲小肠癌,自己晚上下了班还要去给人当网球陪练赚钱的孩子,会犯什么错,惹到别人这样嫌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对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素珍,会议室有监控,向分行打申请,把陈诚被打的录像调出来,同时拷贝一份,看完告诉我过程。”温馨气到头皮都发麻了,一边开车,一边又给营业厅主任打电话。
在急诊室见到陈诚时,伤口缝了四针,已经包扎好。温馨问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他不肯说,只一个劲的安慰温馨:没事,医生说很快就能好。
就在这时,同事打来电话,根据录像,徐总一直在骂陈诚,应该是为了他那4000万贷款没批下来的事。录像没有声音,但看口型“你他妈”这三个字出现了不下50次,骂完还不解气,最后抓起茶杯砸向陈诚,然后摔门而出。
“存款很重要,但对于你的父母而言,远没有你重要,他们不会愿意花你牺牲尊严、伤害身体赚来的钱。对于支行而言,你也远比这个客户重要。”温馨扶着陈诚的肩,一腔怒气烧到现在只剩心疼。
陈诚笑着红了眼眶。
温馨恼陈诚怎么就这么爱逞强,但更恨自己没能给他足够的信任感,让这孩子真正遇到困难时向自己求助。
温馨让小梁先送陈诚回家,自己拿着病例、诊疗卡到医院一楼打印好出诊单盖好章,直奔分行。
作恶的人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温馨心内已经决定。
但是处理这件事还得借助分行,要怎么激发起分行领导的同情心和责任感呢,温馨一边开车一边思考。
分行行长是九型人格中三五八的混合型人格,简单来说就是偏向老虎和猫头鹰的混合体,她只能有选择的客观描述事情经过,而不能下判断;她需要更用力的描述失去这个客户对于支行的乃至分行的重要意义,让他觉得自己低估了一个分行行长的实力和担当。
“罗行,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推开分行行长罗卫国办公室的门,温馨一脸愁容。
“什么事,说来听听!”罗卫国兴致还不错。
“我们一个客户经理被客户用茶杯砸破了头,满脸都是血。”温馨一边说一边从手机里翻出陈诚的照片。
“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只见那照片里,陈诚的左半边额头都是血,漫过眉毛,顺着眼角,滴到左边眼睛里都是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也不是很严重,去医院缝了三针。”“大概就是客户的贷款没批下来,很生气,骂了客户经理半个小时还没解气,就用茶杯把他的头给砸破了。”温馨心里咬牙切齿,语气却极力表现得轻松。
“这个客户可是我们支行非常重要的客户,分行企金、个金的张总和陈总都很重视他的,全家在我们银行的总资产有4000多万呢。”温馨补充。
罗卫国听完,瞥了温馨一眼,估计已经在心里叹气:4000多万就对分行非常重要,可以打我们的员工?支行行长的格局还是小了点。
“不过陈诚这孩子倒是难得,又勤快又好学,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您上次表扬的那个支行业务公告栏也是他做的。今天满头是血还一直安慰我说他没事。”温馨一个人不急不缓地说着。
“唉……就是太不小心了。我们支行先后3个客户经理都被这个客户扔过东西,我也提醒他注意安全了,他还是没注意。”温馨继续嘟囔。
直到这里,罗卫国终于听不下去。
“这究竟是个什么客户?你们还有没有自尊心?”罗卫国皱眉问温馨。
“自尊心又不能换来存款。”温馨以极小但是足以让罗卫国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
“到底是任务重要,还是员工重要?亏你还是个中层干部!”罗卫国实在忍不住了,责备温馨。
“任务!”温馨继续以极小但是足以让罗卫国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
温馨太让人失望了,罗卫国真的生气了,狠狠的教育了她一顿:二十一世纪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是人才!员工才是我们银行生存和发展的原动力。没有员工,谁去完成任务……
最后,罗卫国一个电话叫来了风险管理部总经理和律师,告诉他们要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我们员工的合法权益,该起诉的必须起诉。
但临出门时,罗卫国还是不忘嘱咐一句:“这些年银行都处在风口浪尖上,处理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要低调,有问题随时汇报。”
走出分行,已经快七点了,算了,代发工资的方案明天再改吧,温馨只觉得心累。
推开妈妈家的房门,乔琦优雅地坐在饭桌前喝汤,一副恬静美好的样子。
“你还有钱存我们银行不?”徐总的600万给她都不要了,王兆志那3000多万存款也不稳定,眼看着月底就到了,温馨心里却没底了。
“多少钱?”乔琦面带春风般笑容问。
“5000万。”温馨淡定地答。其实她缺1个亿,怕说出来吓着乔琦。
“有!”乔琦依旧保持春风般的笑容。
“真哒?”温馨显然不信,但又忍不住想信。
“嗯!”乔琦平静的答
“那明天就存过来吧?”
“恐怕不行。”乔琦还是很平静
“那什么时候行?”
“我结婚的时候信托可以兑现3000万,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可以兑现1000万,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还可以兑现1000万。”乔琦依旧平静。
温馨已经懒得看乔琦,仰在椅子上抓狂:“我35岁的人生怎么这么艰辛!”
这时妈妈正好从厨房听到这话,一边心疼,一边怒其不争:“早点知道,找个人一起分担多好!”
温馨和乔琦对看了一眼,同时感觉到这语气不妙。
“是啊,妈,我懂了。你觉得上次我俩在菜市场遇到的那个王叔叔怎么样?听说做得一手好菜。”温馨问。
“你那什么眼光!我觉得咱们那天喝茶遇到的李老板还行,50出头,那小肌肉多结实。”乔琦批评温馨。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的……”王美兰女士被说得脸都红了,羞答答的躲进了厨房。
客厅的俩人互瞪一眼,庆祝又躲过一劫。
吃完饭,温馨准备回去改代发工资的方案。乔琦引诱她:“走,练酒去!”温馨白他一眼,长叹一口气:“姐还要回去改方案,富二代和劳动人民的阶级仇恨就是这么产生的。”
“不就为了赚你点酒钱么!”乔琦笑着按亮向上和向下的电梯。温馨回自己8楼的家改方案,乔琦得回店里看看。几轮反腐之后,会所的生意比以前淡了许多,乔琦正在实施新的营销方案,将营销重点转向白领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