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遗憾总是更容易让人耿耿于怀。在约会了某富家女、某跨国企业华南区负责人、某连锁餐饮企业女老板之后,王兆志越来越想念温馨。
富家女没有温馨善解人意,吃个饭挑剔叽歪,一会儿抱怨鱼蒸的不嫩,一会儿责怪服务员倒个水要叫两次,搞得他也食欲全无。
跨国企业女高管倒是温柔大方,可是笑起来就透着一股做作,张口就是国人在国外出的各种洋相,国外的月亮那么圆你回来干嘛!
餐饮企业女老板则大方到了豪放的地步,往餐厅一坐就霸气侧漏,开始点评起餐厅经营的各个细节和问题,王兆志也懒得搭话,闷头吃饱,买单走人。
约会完餐厅女老板,隔天应酬的饭桌上王兆志就遇到了温馨所在分行分管风控的副行长张伟斌,公司新三板上市的事就是老张在帮他运作,他和温馨当年的相识也算是老张牵的线。
“怎么就分了呢,兄弟,咱们温馨是哪点配不上你了?”老张开口就是这句。
“这我可不敢当,是我配不上人家!”王兆志说着将手中的小盏铁观音一饮而尽。
“哟,这话听着酸溜溜的,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张又给他将杯中茶斟满。
“翻篇儿了,再说就没劲了。驰骋下礼拜三过来谈一体化方案,到时候你们也派个人过来吧。”
“好,我带人过去。你这净赚钱不花钱也不是个事,还是得尽快找个人帮你花钱。”看到王兆志那颓丧样,张伟斌就忍不住继续调侃。但看见王兆志那刺辣辣的眼神,直觉快到王兆志底线了,赶紧拉起他坐上正席,再不提温馨的事。
“没喝爽,走,咱俩再去陈记整两盅。”晚饭毕,老张还要拉着王兆志续摊。
“不去,还有事。”王兆志脸上已有一些红晕,取下椅背上的外套往右肩一甩,就要走人。今晚张伟斌的出现让他想起了某些旧事,激起了心里的那团气,席上已经和菏泽数码的秦总顶了2满杯洋酒。
“大晚上的你能有什么事,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赶紧的,人我都约好了。”老张拽着王兆志上了自己的车。
王兆志和张伟斌勾着肩走进房间时,温馨已经到了。看见对方,两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老陈又整这出。
尤其是温馨,都准备上床看书睡觉了,被老陈给揪出来,本来就有点不情愿,一来还看见王兆志,更是在心里骂了老张一万遍。
可怎么说老张都是分行领导,还是分管风控的领导,只能起身挤出笑容:“张行、王总,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先给你们把菜点上。”
“你看着点就行,今晚我们是来喝酒的。”老张边说还边冲温馨挤眼睛。
温馨心里狂翻白眼:男人上了年纪,怎么跟居委会大妈似的,攒了这种乌龙局还自鸣得意。
王兆志坐旁边看手机,一直没吭声。看见温馨这样的从容,心中更是怒气奔腾。
自从上次拒婚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从那以后,王兆志公司的所有业务温馨都交给了手下的客户经理阿荣跟。今天看王兆志的反应,应该是心里的气还是没消。
温馨默默的帮王兆志倒茶,也没多言语,有老张在,有些话也不方便说。
“老王、小温,来,先走一个。”老张再次居委会大妈上身。
“张行,我的酒量您又不是不知道,三杯倒,我还是负责斟茶倒酒吧。”温馨心里叫苦,这么晚被叫出来,也没好意思喊人过来帮酒。
王兆志没等她说完,手一抬、头一仰,一杯酒已经下肚。
“酒量是要练的,今天也没外人,我们就给你当陪练。”老张继续叨叨,王兆志坐旁边吃着菜,都没拿正眼看过温馨。
温馨想着自己实在是对不住王兆志,就当是给王兆志解气,也豁出去了,一咬牙、一闭眼干了杯中酒。
因为吃生蚝,老陈拿的是自己车上的茅台,温馨酒下肚没两分钟,明显感觉到身上的血液不断升温,脸刷的全红了,估计跟猪肝一个颜色。
看今晚这架势,跑是跑不掉了,温馨赶紧给乔琦发了条短信:“陈记,泰山,救我!!!”
而此时,乔琦的手机正在酒店的洗漱台上,铃声淹没在浴室内哗哗的流水声和乔琦轻快的小曲声中,“I ’t wait till you on the flood-looking……”,多么迷人的晚上。
好久没有约会了,“佳人”已经洗白白,一块浴巾围着下半身,交叠着双腿,半躺在床上不停地按动遥控板换台,有点激动、有点紧张。想到“佳人”的紧张,乔琦更加激动,适度的等待和紧张,会让这夜晚更加迷人。
这边,温馨也在焦急的等待当中,四杯酒已经下肚,乔琦的电话还没来。她的意识依旧清醒,只是周围的一切变得晃荡,不能再喝了,也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自救。
“陈行,王总,实在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温馨已在尽力让自己的舌头跟上意识的节奏。
“说自己不能再喝的才能再喝,说自己还能再喝的才不能再喝。谁说我们温行酒量不好,这么多年我还没见我们温行喝醉过,来来来,最后一杯,喝完这杯我们结束今天的陪练。”陈行已经一仰头,又干了杯中酒。
天生转氨酶不足,温馨喝酒基本是一两酒脸立刻变红,二两酒浑身发热,三两、四两就会开始意识涣散,她有生之年从没喝超过四两白酒。
温馨的脑袋急速转动,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时刻。她用纸巾掩住嘴巴,皱着眉头就往厕所冲。
没想到老陈反应也快,立刻戳着王兆志:“快跟去照顾一下。”王兆志立刻追了上来。温馨暗暗叫苦,这戏还得演全套了。
一头扎进厕所,温馨紧锁住隔间的门,攒足了劲儿,发出“呕……呕……”的声音,呕到自己真的想吐了,但确实吐不出来。
门外的王兆志听到这排山倒海的声音,忍不住一只脚跨进了女厕所,但看到来往女宾惊恐的眼神,又退了回去,紧张的唤温馨。
表演太耗费体力,酒劲直往上蹿,温馨此刻正用手扶着厕所门,整个人开始眩晕,背上冒出虚汗。从隔间出来,温馨浇了两大捧水在脸上,假装漱口,也让自己能够继续保持清醒。
看见温馨从洗手间出来,王兆志赶紧上前,一手搂住腰、一手托住胳膊,将她半个人都搀了起来。
酒劲上来8成,温馨感觉迈出去的每一脚都找不准地板,硬实的地板已经变成了一片沼泽,她只能把身体的重量真实的交给王兆志。
还没进房间,就见老陈急匆匆出来,说家里有事,让王兆志把温馨安全送回家。
临别时,老陈还给王兆志挤了一下眼,温馨瞧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暗骂。
酒劲伴随着血液的加速运动,已经上升到10成,温馨明显感觉到意识开始涣散。
此刻,多希望乔琦能立即赶到,这样她就可以不管不顾的躺下,让自己昏睡过去,躲过这一阵一阵的胃部痉挛和钻进每一个毛孔的寒意。
可是,乔琦并没有来,她仍需要保持清醒。
好在温馨家离这里也就二十分钟车程,她把头倚在出租车的玻璃窗上,开始用拉姆兹呼吸法分散注意力,缓解难受。说起来,这还是陪谭芸去上“准妈妈必修课”受到的启发,本来是用来缓解生孩子的疼痛,没想到用在痛经和醉酒上一样有效。
“师傅,麻烦你帮我把她扶到我的背上吧。”下了车,王兆志深蹲下身子,两手搂住温馨的大腿,把温馨背了起来。在这一颠一颠的节奏里,温馨稍微舒服了一些,思绪飘向远方。
他们都是理性的人,因为追求投资回报率,所以在付出的时候都特别克制。
因为“收支”平衡,所以在“撤资”的时候没有格外的感激,也没有特别的遗憾。
因为“没有为他浇灌过,没有给他罩过花罩、用屏风保护过,也没有倾听过它的怨艾和自诩、聆听过它的沉默”,所以,对方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芸芸花坛里一朵普普通通的花,而不是“小王子”心里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只是,从小区门口到温馨住的楼下,起码有200多米。
温馨拼了命的聚集着涣散的意识,把脸别过去,尽量不要触碰到王兆志脖子上的肌肤。因为没有爱的媒介,亲近没有脸红心跳,只会让人尴尬。
终于到了电梯,王兆志把温馨从背上卸下来。突然被放在地上,温馨胃里又一阵翻涌,头也一阵眩晕,顺着王兆志的背脊,一点点滑落,差点跌坐在地上。
王兆志赶紧转身将温馨搀起,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迅速跨出去。
此刻,那个咬牙发狠恨了一个月的人就他在怀里。把她放下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寻着那阵香味,靠近那阵香味。长久以来他就想这么做了,酒精激发着长久压抑的冲动,击溃了他的意识。
他将温馨顶在房门上。
温馨身体虽然不受控制,但还残存一丝意识。王兆志急促的呼吸声被静谧的楼道放大,扎着温馨的神经,警示她必须清醒过来。
等她终于将意识拉回自己的身体里时,只感觉到一股夹杂着烟草味的粗重鼻息笼罩在她的脸上。
不!这不是她期待的味道,不是她期待的人。
温馨使劲想要将王兆志推开,可她越使劲推,他也越用力贴得越紧,论力量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呃”“呃”她努力从喉咙里挤出想吐的声音,使劲的别过自己的脸。王兆志终于意识到什么,缓缓松开她,把她扶到墙边的垃圾桶旁。
温馨埋住头,扶着墙,一阵干呕,呕到泪水都出来了。清醒过来的王兆志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从她的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楼道里又恢复了宁静。
王兆志帮温馨打开门,把温馨扶上床,又去帮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掩门离开。
另一边,酒店里,洗完澡,刮好胡子,拨了5分钟才把发型拨到性感的凌乱状态的乔琦,终于拿起手机,准备走向房间。
他带着轻快地心情,点开手机,这才看到温馨的短信:“陈记,泰山,救急!!!”
再看看短信发送的时间,已经是20分钟前,乔琦心内隐隐不安,立即拨打温馨的手机。
一次,没人听;二次,还没人听,不会出事了吧!他又再拨了一次,还是没人听。再看看床上的“佳人”,他的整个心是崩溃的。
乔琦迅速穿好衣服,一边穿鞋一边给“佳人”解释:有点急事,拉开酒店房门就奔向陈记。“佳人”的“什么急事?”还回荡在门廊。
一边开车,乔琦一边咒骂温馨:为什么是今晚?为什么半年多都没事,偏偏今晚有事?你说我也是,不约昨晚、不约明晚,偏偏也约在今晚。
但是去到陈记泰山房,听说客人已经走了20多分钟,他开始紧张了。
他又拨了一遍温馨的电话,还是没人听。“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乔琦一边默默祈祷,一边在脑袋里不停搜索各种线索。
他急催油门赶到温馨家,一只手拼命按门铃,一只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按亮客厅所有的灯。客厅没人,主卧房门关着。
他几大步冲向主卧,比当年第一次跨进父亲家的心情还要忐忑。
打开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打开灯,温馨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手机则躺在床边的地上,也是一动不动。
乔琦那叫一个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温馨面前,准备拍醒她大骂一顿,词都想好了。
可当走近,看见那张安然入睡的脸,他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忍不住转而庆幸刚才担心的事都没发生,自己运气将怒火憋回去,帮温馨掖好被角,调好空调,离开房间。
躺在隔壁客房的床上,乔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禁想起了十年前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