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鱼表示无奈地耸耸肩,她纯属来打酱油的而已,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一些罢了,避开射来的眸光,她小短腿迅速溜了进去。
最为忠心的太傅大人急着问,“王总管,皇上还说了些什么。”
王中仁也希望皇上去上早朝啊,可皇上不肯去,他总不能把皇上绑上金銮殿吧。
“太傅大人啊,昨晚皇上与燕王爷喝得都大醉,您刚才也看到鱼公公奉命来送醒酒汤了吧。不如,你们先回去。明个儿等皇上心情好一点,老奴再多劝一劝皇上。”
季显知叹气道,“可皇上已经连续五日未去早朝了啊,我等是寝食难安啊。还请王总管与皇上好好说一说啊,让我等能与皇上见上一面啊。”
“季太傅啊,依我看皇上真是昨个儿喝醉了,今日才没法上早朝啊。今日大伙儿也是跪了近一个时辰了,也都是累得不行了,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秦遇环顾众人一眼,嘴上是体恤各位大臣们,但他心底真实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季显知没理会秦遇,心中暗骂了他一声老狐狸,不过这会儿日头又升得更高了,大伙儿文官居多也有上了年纪的,连他自己也是满头大汗快要熬不住了。
捧着汤碗的秦小鱼战战兢兢的,殿内的窗户都关得紧紧的,虽是晴天白日,但也昏暗得很,她往里头一间内室走去,更觉暗了一些,但也可见室内当中一硕大张龙床,由轻烟慢拢的纱幔层层叠叠罩着,也不得见其人影。
墙角焚着香炉,是最上等的沉檀香,袅袅青烟,幽香诱人。
隐约见床上的高耸一翻身,她又怕惊了皇上,只轻轻唤了一声,“皇上,奴才将六和醒酒汤端来了。”
许久没见有人回应,她只能站在龙床外候着。
她想这日上三竿了,皇上怎还睡着?这大宁王朝不败在他手上才怪?
突然,听见有了帐幔有了丝动静,似伸懒腰的窸窣声,又听得温温淡淡的声音传开,“你将东西搁下吧。”
“是,皇上。”秦小鱼将汤碗搁置在一旁的矮柜上,本分道,“皇上,您起来后可以趁热喝了,饮酒后的那些不良症状会有所缓解。悦仙宫的里事多,奴才这就告退了。”
还是没听得他吱声,隐约间帐幔中的手轻轻一撤,示意她退下。
她还以为皇上会因昨晚之事刁难于她,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她满心雀跃地快步离开,但身后又传来微微抬高的音量,“你也认为朕是昏君?”
秦小鱼脚步猛地一收,心里一咯噔,皇上怎会问她一个区区小太监这么深奥的问题?
“奴才不敢。”她转过身,拘谨地说道。
帐幔里的男子轻轻一笑,似不从在意人言疯语,又似居在最高位的王者孤独苦笑。
“过来伺候朕起身吧。”
所谓的伺候,不过是将皇上扶起来而已,只是该死的皇上怎大晚上睡觉都不穿件单衣,光穿了件丝质黄色大裤衩,害她摸着他肌理分明赤溜溜的胳膊,热血沸腾好一阵。
哎妈呀,不知道她看到光溜溜的美男就会心潮澎湃嘛?
皇上走到了窗户口,推开了雕花十字窗,强烈耀眼的阳光便如金屑般折射进来,一下子让秦小鱼睁不开眼,她眨了眨小眼睛,再迎着光线看去,只见窗外栽满葱郁古梅,盛夏季节已茂绿成荫,那个男子颀长身形如兰芝玉树,与窗外清傲的古梅相应成景。
只是,他背上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蜿长到腰眼处,看上去狰狞之极,那伤口看上去有些岁月,她心中一颤,她想不通这天下主宰之人,怎会受这么多伤?
他回过头来,结实的胸口亦有纵横交错伤痕,有深有浅,又长又短,她的眉蹙得更深。
“朕从你的眼睛中瞧出了同情。”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时,秦小鱼不自觉地惶恐不安,这人是与生俱来的掌权者,即便只是穿着一条大裤衩,也走出了身穿龙袍时英明神武的范儿,他的步伐乃至他的气息都透出杀伐决断的王者之风,令人不敢直视。
“不,奴才只是心疼皇上罢了。”
秦小鱼一口否认,自古以来一国之君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因为他要天下人生变生要天下人死便死,她心里明白得很。
只是心疼一词,从一个太监嘴里说出又有点不伦不类了去。
她说完,垂下脸的一霎,从他那双讳莫如深的眸中似看到有什么跳动了一下,但又很快湮灭,恢复成一如既往的窒暗。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大饼脸,修长如竹节般的手指轻轻一抬,秦小鱼以为他要揍自己,脖子缩成一团,但他指尖蹭过她的额角,那是她的汗水。
他声色微沉,不徐不疾地道,“朕有如此可怕?让你怕得汗水流不停。”
秦小鱼很想说那是因为看见像皇上这样的赤着膊的美男太过兴奋流汗如雨,并不是因为害怕,但她只能惊颤地说,“奴才就是这样的体质,夏天容易盗汗。”
皇上刚才的举动好变态啊,给她擦汗干嘛?
皇上的嫔妃们多年无所出,她时常能听到宫中关于皇上有隐疾的传闻,在她看来,皇上是有龙阳之好吧。
“为朕更衣。”
他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让秦小鱼闻到了空气中暧昧的因子,让秦小鱼小菊花夹了一夹,皇上不会在这里将她就地正法吧?
慕容肆看着她走路的样子怎如此别扭,“秦小鱼,你下半身怎抖得如此厉害?”
秦小鱼顺手抄起紫檀尊柜上的单衣,直摇头,“奴才突然屁股抽筋。”
“但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心,你当真以为朕会对你有企图?朕就算有企图,也该找个体面的。”
慕容肆淡淡说着,狭长的眉眼间掠过星星点点的猎奇,果然秦小鱼是一朵奇葩,而且还是一朵极品奇葩,想必他的五弟跟他想的一样,像他们这样的人啊,的确需要一朵奇葩来点缀他们黑白的人生。
秦小鱼可怜地努努唇,“奴才不敢。”
她说着话时,只见皇上微微一笑,双手一摊,她迎上前去颤巍巍给皇上穿衣,给他系衣带时候,手指不经意划过皇上的胸膛,指尖上发烫延伸到耳根。
慕容肆看着她有趣的表情,被逗得一笑。
“你磨磨蹭蹭的样子就像娘们儿。”
有这么像娘们吗?听得秦小鱼是心惊胆颤,她努力正了正音色,委屈地说,“奴才这样不男不女的叫人妖,年纪小的是小人妖,年纪大的是老人妖。”
皇上又是一阵爽朗大笑,“嗯。你是小人妖,王中仁是老人妖。”
秦小鱼连连点头,不再抬头,皇上已迈开步子往外殿走去,她急急地喊,“皇上,您衣服尚未穿好,还未洗漱呢。”
外头的大臣们都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只听得皇上笑颜甚欢。
有人说,那个肥太监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啊,看来今后必定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说这话的人正是刑部尚书孔一铭。
孔一铭是出了名的墙头草,风往那边吹他往哪里倒,关键他看人还很准,他认为那个小太监十分有前途,于是他笑眯眯问王中仁,“王总管,那小太监姓谁名啥?莫不是就是昨日抱着皇上去悦仙宫那个太监?”
王中仁不满地哼了一声,“孔大人,那人叫做秦小鱼。以后啊,您若是要找圣上,便请去找那个秦小鱼。”
“王总管莫怪啊,我这是关心圣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