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多亏慕容肆掐了下她的腰,才让她敛回一些意识没有犯了大错,倘若她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侵犯了这一国之君,她必定是要被碎尸万段的。
她先是磕头谢过这人,又直起腰板,说道,“皇上,奴才是被人下了媚药,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还请皇上恕罪。”
“哦?你才到宫中不久就树了大敌,竟还能招致他人给你下媚药,你倒也是个人物?你且说说看是谁要谋害你这个大人物。”
慕容肆冷眸静静瞥过秦小鱼臂上伤口,眸中微微一敛,将怀中岳嘉松开,大步一迈,龙袍一掀便坐于高堂之位上。
“奴才今日从午后便一直陪在夏妃娘娘左右,未出过新房半步,这一点夏妃和喜娘可为奴才作证。直至——”秦小鱼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在场中的一个白净小太监,她眉梢一拧,“直至小安子给奴才送来两个肉包子,奴才吃了一个后,便觉身子有些不对劲。这个夏妃和喜娘仍可以替奴才作证。”
秦小鱼虽指控了小安子,但是她对这事还是有些疑惑。小安子这人就唠叨一点,好色一点,但为人可是憨厚老实的,就算她平时对小安子凶了一点,难道就因为这个他要害自己吗?
小安子哆哆嗦嗦地当场就跪了下来,一个劲地摇头,“奴才不知道那肉包子里有媚药啊,肉包子是晚间时樱桃姐姐拿给我的啊,也是她让我来给小鱼子吃的。我若知道那包子里有害人的药,我是决计不会给小鱼子吃的。”
原来又是陈樱桃,早知就不该救这个女人!
燕王爷亦是叹了口气,早知就该狠了心将那贱婢给逐出悦仙宫,也不必生这些事端出来,他对吴侍长说道,“去把那婢子带过来。”
众人私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究竟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个小太监?
小安子口中那个施药者陈樱桃被吴侍长给押了出来,只见她头上包着纱巾,脸上苍白十分虚弱的样子,她瞅了一眼同样不堪的秦小鱼,心中诡异一笑,便跪在了慕容肆面前,哭哭啼啼道,“婢子虽与鱼公公有一些口角,但婢子这条命是鱼公公救的,奴婢又怎么恩将仇报呢?
再说了,小安子与鱼公公也是有嫌隙的,又一次小安子来我房中看我,他便对奴婢说起鱼公公常欺负他,害他晚上都不敢睡觉,所以有今日一举也是不稀奇啊。”
小安子神情激动,他确实对樱桃说过那些话但也只是小小抱怨而已,就因为他说了这些,樱桃才让他给秦小鱼送包子讨好一下秦小鱼的,如今反倒成了她冤枉自己的说法,他心中愤慨,但又无法反击,也是流着泪说,“小鱼子,你可千万别听樱桃胡说啊!我胆子小,连杀一只鸡都看不得,怎会害人呢?”
一时间两个奴才争执不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奴才给秦小鱼下了媚药?
刚才力道太猛,这伤口划得太深,现在体内媚药药效逐散,臂上疼痛感却清晰地袭来,她浑身发颤,却死死咬住牙关,用力按住流血的伤口,不敢让自己倒下。
倒下此事便不了了之,倒下后她的女儿身很容易被暴露。
在场的人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秦小鱼在强忍,她齿尖深深嵌入唇瓣中,有淡淡血迹沁出,众人才知她的痛。
这小太监流了这么多血实在可怜,岳嘉好几次想开口替这小太监求情至少先让太医给她包扎下伤口,但是看着皇上面上寡情薄淡,目中冷锐如锋,她不敢贸贸然开口以免触犯龙威,毕竟这太监刚才抱得不是别人,是当今圣上。
季显知实在看不过去,这小太监能曾救他于水火,他便不能为她说上几句?
他上前一步,双手一揖,“皇上,依臣之见,现下两名嫌疑人僵持不下,燕王爷吉时将近,鱼公公又受了伤,何不将这两名嫌疑人先收押入监,交给刑部审理,这误了王爷吉时是不吉利的。”
“亏得季爱卿考虑周全,一切事都待五弟成亲之后再说。”
皇上话毕,礼乐锣鼓声又再次响了起来,恢复到原先一派喜庆场面。
可刑部尚书孔一铭却有些不乐意,愁眉苦脸地瞧着那两名犯事者,这烫手山芋怎又到他手里来了?这案子可不好断,还是先将这两人收押,再交给他的下属夏元杏去办吧。
慕容肆接过王中仁的茶,呷了一口,又瞅了瞅单手撑地慢慢站起的秦小鱼,他的眸微眯了下,吩咐王中仁,“带她下去好好包扎一下。这人本就生得丑了,再缺胳膊断腿的,还真是没法用了。”
因之前秦小鱼帮皇上惩治了秦侍郎,王公公对这小太监亦是放下成见,但不代表这小太监能如此欺负自己?但秦小鱼今日种种行为确实不对劲,是被歹人给算计了。
“是,皇上。”他心中却是哼了一声,甩了下白拂,过去搀住秦小鱼,阴阳怪气地说,“杂家这是大人不计小人过,走吧。”
秦小鱼谢过皇上,不经意瞥过他那双深沉的眸,像是有一种叫做担忧的东西从他眼中一掠而过,再眨眨眼仔细瞧去,只见他眸中一片风平浪静,她想她是多心了,这天下主宰之人又怎会担心自己呢?
才随着王公公走了几步,身后又发生不小动静,在众人一片喧哗之声中,她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那个胖喜娘将离她最近秦遇给按在地上,一个劲地扒秦大丞相的衣裳。
真是秀才遇上兵,有力也没处使!
秦丞相不肯屈服啊,死死绞着双腿,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维护秦丞相清誉的保卫战一下子就打响了,四个勇猛的御前侍卫将胖喜娘双手双脚给捉住,从秦丞相的上空抬离,押在地上,这才让秦遇解脱。
秦遇慌忙起身,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束着裤带,儒帽歪了,脸上挂满胖喜娘的口水和大红唇印子,惹得全场人哄堂大笑。
这次秦遇可没脸见人了,一朵老花被这么丑的喜婆给生生摧残了。
他理好衣冠后,接过小厮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羞愤交加,“谁敢再笑?谁敢再笑?本相非封了他的嘴不可!”
“那秦丞相你干脆也将朕的嘴封了。”
慕容肆慢条斯理地说道,又文质彬彬地端起琉璃茶盏,薄涔嘴角始终微扬。
“这个……老臣不敢……”
秦遇虽面庞低垂,但他那一张因羞愤青红交错的脸上未擦干净的唇印还是让人啼笑皆非。
这一出大家都是始料未及的,太后娘娘携着她最美的奴才李公公本打算来为燕王爷主持婚礼,但到了悦仙宫之后,却是看了这一出荒唐好戏。
她老人家凤眸一眯,面色铁青,冷声喝道,“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给哀家一个交代?”
一众人顿时肃静,都纷纷垂下脸。
吉时已到,可是现场唯一的喜娘被四个御前侍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太后又大怒,这夫妻行礼之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太后秦淑珍踱步走至厅堂中央,摆明了要一个交代,这时谁都不敢说话,只听得皇上淡淡说,“那疯老婆子差点将丞相给就地正法了。”
但听得这话,大家脑海中又浮现出亲丞相被喜婆摁在地上死命糟蹋的场景,又忍不住想笑,但又碍于太后权威不敢笑出声来。
本要去后院包扎的秦小鱼和另外两个嫌疑人又重新被请回厅里,这一而再的荒唐事早就盖过今日燕王爷成亲风采,大家都想弄个明白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