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们不该这般永无休止的争吵,即将各奔东西,总是要给彼此留下些美好的回忆,不是么?这人终究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虽然她以后未必会告诉她家宝贝有个这样的爹。
“爷,你是要怎样?准备为了楚长歌对我家暴么?”
家暴?慕容肆眉皱得更深,只是看着她明媚如画清澈如溪的眉眼,唇角挑染着似有似无的一抹笑,他浑身的绷紧顿时松懈下来,一肚子的怒火也是消散全无。
“我哪敢对孕妇家暴?”他也随了她去,轻笑着道。
“那你干嘛瞪我?”
瞪也算家暴么?
她似明白他的疑问,又轻轻地笑开,眸子里满是独属于她的小狡黠,“你一瞪我,我就害怕,不是家暴是什么?”
一下子,他的柔情蜜意洋溢眼底,“就你最善贫嘴。”
两人相隔如此之近,清风吹过,却却不散她心中的紧张,与他身上楚长歌的味道。
不是不反感,不是不想将他推开,但她又害怕破坏了这样难得安谧的气氛。
他向来是个敏锐的人,察觉她的走神与她眸子深处的微红,他的心一刺,便将她拥紧,“我能给他们母子的,也会同样给你。”
“但哪日我与楚长歌一同有生命危险,你还是会先救楚长歌,不是吗?”
说着,她的声音便哑了。
久久的沉默如海下三万米飓深的漩涡将二人深陷下去。
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的答案,就像游湖那日,菊花公子跟她说,如果慕容肆放下楚长歌早些过来营救,她便不会沉入湖底差点丧命。
神智将他拉回,她如今身子不好,他一睁开眼,便见她仔细盯着他,这女子怎如此不知羞两人亲热时也睁着眼睛的,刚想斥她,又发现她眼眶红腻。
湿了她的眼角,又牵了谁的心?
“我弄疼你了?”
他急声问,老二已顿软。
他手掌触上她眼下时,她惊觉自己跌了一面的泪,她轻声喃喃自语了一句:“来长安,我似乎不是来寻的他,而是你。”
她与父母举家迁移从云水小镇上到长安城来,父亲是进都城当大官,她为的则是来这里找菊花公子,菊花公子去镇守边关去了,没能找到,却是与他纠缠到了一起。
可是,她来找的谁又有什么重要?这人心上已有了别的姑娘。
慕容肆拧眉,有些字眼听不清,见她伤心也没多问,只轻柔与她说:“小鱼,我知你有孕在身,即便再想要也只能忍着。”
小鱼被他“想要”二字吸引住,微微哑着声线问:“你想要什么?”
顿时,男子一抿唇,竟有些羞怯扭脸向别处。
小鱼见他别扭模样有些想笑,果真也微微勾了勾唇。
他心中许是不平衡,一下子将她抱起,抗到肩膀上,手心狠狠招呼上了她的屁股,气怒道:“让你下次再敢装肚子痛吓唬人?”
小鱼呼疼,这人都是当了爹的人了,怎如此变态?明明说不会责她,现下这打屁股是什么?而且这人岔话题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爷,你又家暴了。”她苦笑不得地吼道。
就如此像麻袋包一样被这人生生扛着回了他的寝宫,宫中内侍奴婢见这情景,纷纷议论,这皇上真的是改性了啊。
入夜,芙蓉帐内,小鱼睡得香沉,锦衣卫将一团纸毫无声息地递来,“是宫外送来的。”
他展开一看,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唇边划过深沉的笑意,随后将纸团扔进灯盏内,化为灰烬。
很快,太子擎那头就行动起来。
仅过了一日,宫中便传出消息,已擒获奸杀蓝妃的凶手,这主谋不是别人,正是提刑府中的一名侍卫长。
而这侍卫长也是刺杀楚长歌的主谋,这人已与当日来刑部衙门投案自首。
那侍卫长是个好色之徒,随着夏提刑入宫用宴,那日宫中正巧碰到寻猫的蓝妃,被蓝妃美貌所吸引,因而色心大动,便沿路跟踪,直至福阳宫,在夏元杏与她发生争执离开后,便潜入,当场将她勒死后奸尸。
如楚长歌说的一样,蓝妃是死后才遭歹徒奸淫。
而怀帝似乎也相信了,但并未立即释放夏元杏,只将他从天牢移至刑部衙门内看管,刑部的孔尚书是父亲的顶头上司,自不会对他太差,只等这结案陈词一了,想必父亲就会从刑部衙门获释。
果真,慕容擎答应她的替她办到了。
接下来便是等慕容擎将她弄出去了,想着要逃离这里,心中既无欢喜也无忧,更多的是不安,因为她即将面对更强劲的对手。
正想得入神,突然有人进了殿里,她一惊,针扎了手,她本想将针线布匹收起,进来人是小安子。
自从她被强行拖来乾清宫后,她最为贴身的两个奴才也被准许自由出入这里。
宫里没什么人能信,如果有,也只剩小安子和海棠了,如今她有身孕在身,皇上更是派人看得紧,她无法出去,便让小安子以出宫添置胭脂水粉为由出去打听下白府的消息。这其一为的是白韶掬,那日白韶掬被刺客伤了脚掌,可着实伤得不轻,这其二么,就是打探下大姐夏婉安的消息,看看这女人是否与太子擎真的勾搭成奸了。
“小鱼,你猜我去出去打探到什么了?”小安子满脸的兴奋。
小鱼把小安子当做朋友,他们也算从燕王府一起混到现在的,也算是知根知底共患难过的朋友,私下里无人的时候,小安子仍叫着小鱼的小名。
“你还不快说,看打!”一记栗子重重敲在小安子脑门上。
小安子憋了憋嘴,抱怨道:“知你现在是跃上枝头变凤凰了,打我也是打得越发狠心了。”
小鱼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是羡慕嫉妒恨,还是什么?你以为我当真如此愿意,要不,你来做他女人,天天与他一起睡这龙床?”
“我可没你这么好命,能从动不动就大小便失禁的小太监能成为千岁爷,还能变成个水灵灵的女人。要不,我去给皇上做小宠。你替我询下,他爱菊花否?”
“小安子,你是不是想杂家安排你去茅房做活,据管事太监说近来茅房缺人啊。”
小鱼发飙了,小安子一想到茅房那味道,猛地一捏鼻子,心中想着这秦小鱼就爱拿鸡毛当令箭,但嘴上老实,便道,“我说还不行吗?我损失好大一袋银子,才从白府后院的家丁那里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那白将军一直不肯用药,再不用药,只怕这腿脚得废了。还有啊,我还得到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是关于白夫人的,你要不要听啊?”
看着故意卖关子的小安子,就想脱下鞋来摔他,“那银子我补给你还不成么?你快说夏婉安到底怎么了?”
“你那姘头老白的夫人啊——”他装腔作势地顿了顿,“失踪好多天啦。不过也有另一个传闻。”
小鱼敛眉,菊花怎这么不听话,脚丫子真的不要了吗,但现在她对大姐的事情更好奇,“什么传闻?你就快说吧,别给老子磨蹭了。”
小安子又努了努唇,故作被她威严吓倒,恭敬了些许,“也有传闻,是你那姘头为了你把她给休了,她一气之下出了白府。”
说罢,他朝小鱼摊出手,“一百两,快给我!”
她微微一震,夏婉安到底是被休了,还是失踪?这些事,她怎么想也想不透,更者白韶掬也从未与她提起过啊,大姐是数日前就离开了白府的,而那时她就与白韶掬在一起啊,白韶掬怎就丝毫未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