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袅晚上到家的时候将近十点。

余青州不在家。

他似乎比暑假那段时间更忙了，余袅每天深夜都可以想象到余青州拖动着疲惫的身体行走在地板上，伴随着熟悉的钥匙碰撞声，在寂寥安静的夜里一阵阵回荡。

余袅知道，这是他的工作，更是他的热爱，还是他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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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袅的感冒发热持续了三四天后彻底好了。

好的那一天中午余袅突然想吃小吃街的炒河粉了。

临放学的时候，英语老师福临江在讲台上满腔激情，“主系表结构是指一个句子由主语、系动词和表语构成。”

福临江中间两颗门牙间的缝隙很大，念闭音节词的时候，总有一阵口风从缝间穿过，发出“呲呲”的声音。

大家对此早习以为常了，还给他取了个外号“漏风江”。

季舒苏长手一伸，移了张小纸条到余袅桌上。

余袅看着福临江，不动声色地翻开纸条偷瞄。

“漏风江这是要拖堂的节奏，我现在好饿啊。”

余袅家看着这一行小字，脑海里浮现出小吃街人潮涌动，店里生意兴隆的样子，吸吸鼻子好像还闻到了饭菜香味，不自觉摸了摸肚子。扁扁的。

她提笔唰唰写下几个字，转移给季舒苏。

“中午吃炒河粉吗？”

季舒苏看到纸条后，挑挑眉，对余袅比了个ok的手势。

福临江果然拖了将近五分钟的堂。他一只手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一只手背在身后，“我今天讲的这几个语法知识明天要抽默，好好背哈。”

班里一片哀声怨道。

小吃店生意好，位置容易满，福临江刚转身出教室，季舒苏就拉着一脸懵逼的熊辉跑去占位置了。

余袅把书整理好放进抽屉，她转过身，手搭在校服外套的拉链上，“中午吃炒河粉。”

“好不好？”她搭在拉链上的手上下移动着。

林宿平静地看着她，语气不可置否，“不行，你感冒刚好。”

“可是我想吃。”

“想吃也不行。”

余袅一时没忍住皱巴着小脸，手劲使大了，直接把拉链给拉到顶不小心夹到下巴尖的肉。

白皙的下巴尖，一块突兀的红痕，轮廓像个小月牙。

林宿眉间轻皱，微微抬起余袅的下巴，头凑到那轻轻吹气，“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揉了揉小月牙，抬头看余袅。

小姑娘已经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了。

余袅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的，要是以往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算手被刀割了，她也顶多没忍住轻呼一声，除此之外屁都不会放一个。

但这次很不一样，她突然就想释放一下。

余袅眼角挤出几滴眼泪，“你对我不好……”

林宿:“嗯？”

“这几天你天天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的。”

“还逼着我喝感冒灵。”

“现在病好了我想吃炒河粉你都不让我吃。”

小姑娘的话语听起来有理有据，明明是无端的控诉，却说得让林宿有了心虚气短的感觉。

他把余袅的拉链往下拉了点，揉揉她的头发，“对不起。”

“……”

余袅愣了，说林宿不好的理由是自己随口掐的。

他没有对她不好，反而对她很好很好。

林宿最后随了余袅去吃炒河粉。

两人进店的时候，门口的桌子已经坐了一圈人。

牛俊言也在。正和其他五个人凑成一桌打游戏。

两人坐下后，林宿脚尖踢了下牛俊言，“你来干嘛？”

牛俊言手指火速移动着，语气也一样快，“苏苏妹妹说这家店炒粉味道很好，我来取取经。”

余袅看向一旁的季舒苏。

热血喷涌，激情澎湃，一脸潮红，悄咪咪地偷看牛俊言几眼。

“无脑妹你tm是挂机了吗？！蹲草丛干嘛？！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许嘉铭扯着嗓子咆哮。

季舒苏嗲着声，“不嘛，人家很怕怕，牛哥哥你保护我好不好？”

牛俊言:“oibk！”

许嘉铭:“……”

余袅:“……”

林宿:“……”

“……”

老板的手势很快，没多久这一桌就上全了。

余袅接过林宿擦干净的筷子认真地给自己碗里的胡萝卜丝儿转移阵地。

黑色粗重的筷子，夹着三四根红中带黄的萝卜丝儿，顺溜地滑进林宿的碗里，筷子裹着油，最后一根萝卜丝儿被黏着迟迟不肯下去，余袅见状轻甩了两下。

还是没下去。

就这样折腾了半分钟，林宿和余袅面对面坐着干瞪眼。

余袅尴尬地笑了两声，“敢问学神大佬这个萝卜丝儿怎么处理？”

林宿无奈呼出口气，“这双筷子给我。”

他从筷盒里又抽出一双筷子，用纸巾擦干净递给余袅。“你用这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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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有个物理小测验。

这学期换了个物理老师，是一位快到更年期的女士，姓赖，名冬淑。

眉毛细长，丹凤眼，眼角向内勾，眼尾向外翘，颧骨高，给人一种很犀利的感觉。

她第一次介绍自己的时候，顺带说了一下自己从事物理教学的原因:为了以后不得老年痴呆。

短短几天相处下来，余袅发现这位赖老师真的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并且十分不给学生面子的人。

她说话尖声厉气，直达耳膜，刺激人的神经也跟着尖锐起来。

有一回上课提到了高一学的宇宙航天知识，齐航打着哈哈说感觉自己可以上天当太空人。赖冬淑听言直接了当地回:“我都不能，你能个屁！”

言辞语气犀利之极，让10班班长兼控场小能手的齐航脸青一阵白一阵。

赖冬淑踩着短小细高跟进来，她身上穿着石川一中职工制服，白衬衫加黑套子，头发盘得紧实。她抬抬鼻梁上的眼镜，扫了扫台下，开始分发试卷。

教室里只剩下试卷传递的声音。

“这题目是我根据这几天你们的所学出的，题型都讲过，认真仔细给我做，谁要是因为粗心导致扣分，一分十圈！”

“呵，学习不行，体育总得行吧？”

这话一出，余袅的心凉了半截。

她思路一向不够清晰，容易跑偏，一遇到想得比较多的题目就会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