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一心死死的把自己裹在薄薄的衣裳里边,看不清东西心里头实在没有安全感,眼镜呢?作为一个资深四眼仔,白一心知道眼镜对自己的重要性,眼下只有找到眼睛才是真正的大事。
一翻身坐了下去,忽然腚下一声清脆的“啪!”大事不妙了,白一心欲哭无泪,颤抖着直起身,双手从水里把宝贝眼镜捧起来。
果真,原先的一条大缝变成了一朵大花,但好歹还有一片好的。白一心小心翼翼的甩了甩,只听得一声“扑通”,身前惊起了几乎看不着一阵小水花。
戴上了眼镜,一半碎成了花,另一半迷迷糊糊的,白一心摸了摸,右眼的镜片不……不见了。
又一次见识了绝望,为什么穿越了,身体也不知道是谁的。为什么白一心这倒霉体质就一点没变?莫非这身体的前主人遭不住这番倒霉折磨,跳河轻生了?
白一心倒不介,倒霉如斯,活得照好。
恰逢秋冬交际的时节,又从白天穿到了早上,泡在河水里都快冻僵了。白一心冷得直发抖,肚子也饿了,估计是直接略过了穿越的准备工作加速了穿越的进程,耗费了太多能量。
可没了眼镜,白一心就相当于半个瞎子。
白一心只好硬着头皮把手泡到河里去,闭着右眼透过左眼里那些细细碎碎的小片去找着。可偏偏这时顺着河水的流向刮起了大风,大团的水花翻涌着从手底下跑过去。
白一心就是泡在河里的一只黑锦鲤,艰难的摸了快一个小时,好在最终翻到了那枚透明的镜片。在风干的衣裳上擦了擦,白一心把镜片放到镜框里按了回去。
这下眼前才明亮了起来,只是这是哪儿?
白一心终于看清楚了,四周荒无人烟,除了山水石头啥都没有。
“荒野求生吗?”
那她铁定一天都活不下去,直接轻生去了。白一心一脸诧异的走上了一条小山路,朝着远处的一搓古色古香的小城楼走过去。没有神仙,也没有魔兽,看来是个正常的古代。
走了进去才知道这小城大到超出了白一心的想象,随便的一栋小楼就抵现代的三层小洋楼。鳞次栉比,青砖绿瓦,显然一片一线城市的繁华模样。只是没什么人,明明许多店铺都大开着门,路边的小摊也挂满了要卖的首饰珠宝,可就是没人守着。
饿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走了半天,脚板都发红了,终于瞧见了人影。不远处站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两人身后是一栋华丽的三层小楼,雕廊画栋,古朴质素,飞檐翘崖,绣球灯笼高挂。
看似平平无奇,却正好勾到了客人的心尖尖,使见了的人都想进去瞧一瞧。
那漆金的大匾龙飞凤舞描了两个大字,“什么……什么楼?”前一个是繁体“凨”,白一心只认得第二个字。
“云…云楼。”大体上看上去就是云楼,酒楼茶楼古代多的是,或许也是客栈茶馆酒馆之类的,前头都站着两个小姑娘,应该是个好地方。
白一心径直走了过去,两个小女孩看着白一心快走到了门口,低着头让到了两边,是请白一心进去的意思。
应该是个客栈吧?
终于找到了生存的希望,白一心眼一闭,微笑着走了进去。
前脚才走了进去,头上掉下了一个麻袋,白一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壮汉横着扛了起来。
“哎呦呦,可等过来了。”一声悦耳如银铃声的女声传了过来,“快送上去,可别让三公子久等了。”
娇滴滴的命令一句,那一袭粉色衣裳的女子就一甩手里淡粉的丝帕,袅娜娉婷的走在前头带路。
腰身一左一右动情的扭着,一步一停将脚步迈到最好看,嘴上说着着急,步子却缓缓而动,每一步都迈到极致软极致柔。一路将人带到楼上去。此人名为林曦儿,刚二十五就坐上了凨楼老鸨的位子。
今日别说是这个楼,整个京城都被包了下来,专供那两位贵客玩赏。偏偏那贵客早腻了楼里的姑娘,谁也不满意。林曦儿亲自上阵也于事无补,远远就瞧见了白一心,没办法,只能拿白一心去碰碰运气,充充数了。
所以早交代了看门的小童,把白一心引进凨楼里来。
“干什么?”白一心才缓过神来,就被丢到了地上,麻袋被扯了下来。
“三爷儿,这可是今儿新进的货,包您满意。”林曦儿巧嘴一动,手里粉红的方帕也甩出一阵花香来。
只是白一心像只尖嘴猴腮的瘦兔子,这种货色在凨楼里打杂也配不上。林曦儿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出这一险招。保没准这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贵人,就想得口糠腌菜漱漱口。但若这位三爷不好常人所不能接受的这一口,林曦儿那张巧嘴也能把天说翻了去。
刚从麻袋里把头钻出来,隐隐看到面前榻上横着一男两女,欢声笑语的翻着滚着。白一心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我可是……”懒得听白一心狡辩一些有的没的,这些清白坚贞的话儿林曦儿早听了百八十遍。没等她们开口,早就晓得要说什么。说得再多,在自己手里头教两天,还不个个都是能领男人进房赚钱的妖儿啊仙儿的。
榻上笑声不觉,不知晓有人推门进来一般。
“三爷儿,这丫头我可还没动过,新鲜得很,第一就给送到三爷这儿了。”香帕子又甩了一个弧度,男子微微直起身,那两个女子扯起身旁的衣裳让了位子。白一心被猛的一推,刚好就补上了位置,南亦行的双膝便压迫的把白一心的腰肢固定住了。
只是,这腰是桶吗?南亦行眉头一皱,“怎么不再扒干净一点儿?”
抱紧了唯一的一件衣裳,接下来的一切让白一心的脑袋一下子变白了,只知道哭着叫着:
“你放开我,我才十七岁,还没成年,欺负未成年人可是罪加一等的!”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
白一心自行脑补了一连串。
南亦行冷冷的盯着摇头晃脑的白一心,嘴角撇了下来,“曦儿啊,再不济,你也得给我找个女的来啊。”嫌弃,嫌弃,还是嫌弃。
剧情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找个女的,难道自己不是吗?白一心低头望了一遭,摸了摸脸和心口,这该有的都有,怎么不是女的了?
林曦儿也知道这丑奴触了南亦行的眉头,连连软声软语解释着,“丑奴无心,曦儿应该教教她再送过来的,还请三爷息怒些。”
这令人公认的丑啊,倒让南亦行也有了一分兴趣。
“我二哥把你这凨楼的牌子都推了出来,可别让他老大人瞧见了这丑奴,不然你这烟花楼可保不住了。”
“是,是,曦儿铁定把这丑奴藏得紧紧的,不敢让二公子瞧见,脏二公子的眼。”林曦儿陪笑着。
那位二公子南名晚,是战功显赫的大将军,铁衣青脸,不近女身。不久前刚出征回来,若他这小老弟再不带他出来逛一逛,估计他真的一辈子只能和定了娃娃亲的那主儿独过一生了。
“你……”
“丑奴儿。”南亦行被逗乐了,一把捏歪了丑奴的下巴,白一心连说句台词的机会都被捏碎了。
捏颗软柿子一般,拿着那下巴前后左右歪了两三遍,看了又看,“奇了,我南亦行活了二十一载,头一遭见丑得这么没特色的。”
“你……”
白一心正要开口,南亦行一提下巴又将她要说的话挡了回去。鼻子上的眼镜可比白一心有趣多了,“怕不是傻了吧?花冠只有戴在头上的,戴在鼻子上的也只有你这一家。”
扯下了花冠,放在眼前瞧了瞧,南亦行乐了,这可是好东西。透过上头的雪花玉,竟然会有头晕目眩之感,“丑奴儿,叫什么名字?”
南亦行满意的玩赏着花冠,白一心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敷衍道:“剩男!”
二十岁的低龄剩女,别人离离合合几十遭了,偏就白一心永远是个光棍儿。幸好这儿的人都讲的普通话,虽夹杂着某些口音,但沟通也不是难事。
“什么?”
胜南?南亦行着实被这两个字震惊了,忽然严肃起来,她居然敢叫这个名字。
林曦儿脸一白,跪了下去,领着两个姑娘一起磕头认罪,“三公子,曦儿是看她可怜才收下她的,绝不知晓她居然这般大胆。还请二公子饶命啊。”
此时正是南朝凤兮二十三年,归元皇帝南氏在位。白一心不晓得她一句普通话惹下了多大的祸,无数的人为了保命纷纷将姓名中与“南”有关的干干净净去掉,避免惹祸上身。
这下可好,白一心这倒霉蛋说了一句词就闯下大祸了。
“三爷千万要饶了我们凨楼啊。”林曦儿还在求着。
“算了吧,看她也是个傻子,不知无罪,现把名儿全改了。”南亦行轻叹一口气,“就叫丑奴吧,这事别走漏一点儿风声,尤其得防着我二哥。”
依着南名晚的性子,这时候在隔壁睡着,知道了这事儿,非把凨楼给捻成粉末了。
“是,是。”林曦儿连忙磕头拜谢。
白一心这脸这腰身着实让南亦行提不起兴趣来,罢了,南亦行一翻身坐了起来,有些无趣。
白一心不知是喜是悲,别人身上的粉桃,到了自个儿身上全变成黑桃了。也不知那两个字到底错在了哪里,第二句词还没想好就被杏楼老板拖下去关了起来,换了凨楼最好看的姑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