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越发的暖了,多备几件薄衫,等着开春暖和起来便就关了这戏班子,我们也随处去逛逛,劳活了半辈子,也该我们歇歇了。”
万班头捏着十二姨的手望着天上几朵浮云,鸟雀从树荫里叽喳着飞过。
“你要返回去了?”
十二姨侧问了一句。
“嗯。”
“挣不到钱也就算了,这处也待够了时间。”
“那小妮子你不愿去瞧瞧?”
“她要去解决她的愿。”
万班头回头,叹了口气后收敛神色拿出一块布囊裹着的物件出来。
“这是什么?”
“那小妮子的物件,说若是她回不来便将此物埋在老柳寺旁那几座孤坟旁。”
“她是宫里人?”
十二姨望着碎成两半的玉佩思量着从何处见过。
“与那当今儿皇上大概是同一族”
天边云聚,似又是要下一场不大不小春雨的征兆,十二姨猜中了些什么,不再言语。
“进去了,你腿脚本就不好,每每遇到下雨天便就要哎呦哎呦的叫唤。”
万班头由十二姨搀着进了屋,原本碎裂成两半的玉佩藏在了暗处里。
街上闲散人聚集酒馆小店中抽着鸦片,聊着些家长里短,“家国大事”。
“宫里面在寻人你们知晓吗?”
“无非就是哪家的小爷去了红楼,又不知道倒在了哪家姑娘的温香玉枕边儿。”
围坐在一起吃酒的人哈哈大笑出了声,引得一旁桌的人也伸长着耳朵围观着消息。
“这次据说可不是哪家公子哥,听说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而且大概是被人绑了去,如今宫里都已经焦头烂额,私下派了许多人去寻。”
“那位?哪位?”
有人开口询问。
“别瞎说!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你这颗脑袋可就挂不住了!”
原本围听的人收回了心思,端直了身子继续喝茶的喝茶,吃酒的吃酒。
“这一次消息确是十有八九的把握。”
衣匹擦风声阵阵。
“嘘。”
一群素衣匆匆。
可见其腰间别着的寒刃。
“进来了。”
人私语轻吐。
“官爷来咱这小店所谓何事?”
“二楼左阁里所以人,杀了,一个不留。”
五六素衣上了楼,随后是一阵的砸物声。
滴答、滴答
此前谈论事的那人扭着脖子抬头了半分,一滴血珠子啪嗒落在了他面门上。
他伸手擦时血液还带着温热。
“杀杀人了”
座上人纷纷奔逃。
“一人翻墙逃了,大人。”
“废物!”
刀起头坠,一具无头尸身倒地。
“追!”
素衣返到街上,朝着未知名处追去。
“官爷这”
掌柜扯住一人的衣袍指了指楼上被砸坏的桌椅板凳。
“给!”
那人丢了个布袋离开,里边儿是几锭纹银。
街上留下的血渍被拖拽到了巷口,人被丢给了原本闲散的衙役。
天边无风,日重新从云层露出了头来,人抬头去瞧,便觉着炫目。
“有五个兄弟被杀,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
说话人左手边摆放着带血的布巾,木盆子里面血液也随着人的搅动而掀起波浪。
“活着回来就好。”
顾缘松开了握着张华的手走出了房间。
“他对于那人来说不只是傀儡这般简单,不然也不会有这般多的人出来寻他。”
蔡胥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外,顾缘开了门后她立在一旁交谈。
“这是好还是不好?”
婉清从暗侧处走近。
三人互相瞧着,长久未语。
天刮来一阵风,吹开了远处的一扇窗,窗里是三五小孩顽闹的景色。
“无忧无虑的稚童”
“宫里人都养着他,外面的各种景色他大概是只从话本里面听见过,但是真真的场景又是如何,他大概是不知道的。”
窗边立着一只雀,它歪头瞧着窗里的人。
“多久送他回去?”
蔡胥问道。
“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正确的时机。”
“时机是什么?”
“退妖魅,还太平。”
“多大的把握。”
顾缘先是轻笑了一声后摇了摇头。
“天王的意思是什么?”
“不知,我上一次送去的书信还未得到回应,但是几个天王之间似乎产生了罅隙。”
“为什么?”
“王不见王,王始终还是只有一个好。”
“权利从来不是一个好东西,人一旦握住了便就不会想要松手的。”
“噤声。”
三人视线落回了窗里的景色。
“你吃过糖人吗?就是桐花巷尾口的李大老爷做的,一文钱便就可以买上一个,他一般出摊得早,若是去迟了是买不到的。”
小孩撑着脑袋,歪头擦了擦流出来的鼻涕,说完之后嘴角还流出了哈喇子。
“周升,擦擦你的鼻涕吧!”
其他小孩哈哈大笑起来,被说中的小孩涨红着一张脸,扭过头去用袖口使劲抹了抹。
“没吃过。”
何二郎摇了摇头。
“听林哥说你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怎么会糖人都么有吃过呢?”
“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一定不屑于吃那些个,他们呀,处处是锦衣玉食。”
插话的是一个小女娃,穿着一身蓝色补丁碎裙,看见何二郎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后连连朝人群里躲去。
“下一次你带我去找好不好,我有钱,可以请得起所以人呢。”
“真的?”
所以小孩抬头看着何二郎。
“嗯嗯。”
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回应了所以人的期待。
话题岔开,小孩们的重心落回到何二郎身上。
不知名的人闲逛在街头巷尾,酒楼关店,透过那层薄纱窗可以瞧得见店老板和小二忙活着处理地上血渍。
“她派人去查了?”
“嗯。”
“让那个随身贴着他一道玩的小娃跟着你去,他会有不一样的用处。”
“这”
“无妨,他会是一步很好的棋子。”
人从门里退去。
紫烟升起。
“多久登台?”
“明日。”
“一切准备好了没?”
“嗯。”
春满月轻抿了朱砂纸,唇色变得浓烈了些。
“你呢?那些人备好了没有?”
“不确定,变数太大。”
“为什么?”
“她的势力盘根错节,已经到了我们无法探查清楚的地步。”
“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二叔?”
那人回过头,眼里流转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