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有时间回家一趟,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邱天宏用严肃认真的语气给邱少白打了一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明天回去。”邱少白隐约觉得父亲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疲惫和难过,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
“静初,明天我回家一趟,你照顾好自己。”邱少白给叶静初发了一条简洁的消息,叶静初也回复得很痛快。他们彼此之间形成了一种十分和谐的默契,那就是谁都不会过问对方的私事,如果想说,那么两个人会在第一时间跟对方分享。
邱少白家里,父亲仍然像之前姜家出事那时候一样,在沙发上阴沉地坐着,邱少白看到这一幕就已经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了,接下来要听到的话,一定是极其负面的消息。
“爸,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已经这么大了,没什么承受不了的。”邱少白直截了当。
“那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再隐瞒你了。”邱天宏把手中的烟熄灭,接着说:“小白,其实我和你妈妈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邱少白沉默了,即使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样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你的亲生父亲是我年轻时候的好兄弟好朋友,他在一次事故中意外去世了,留下了当时还怀着孕的幸之,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幸之从此便没有了生活来源,当时我和你妈妈一直接济她,她甚至有过要打掉孩子的想法,但是被我和你妈妈制止了。”
“在那个艰难的时代,幸之已经没有办法养活她自己,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于是她做了一个母亲最艰难的选择,她把你托付给了我们,从此就消失不见了。直到很多年以前,我们突然收到了一封从法国寄来的信,那是你母亲写的,她生活稳定之后一直在寻找我们,终于又和我们取得了联系。”
“所以,你们经常出国去见面的那个非常重要的老朋友,是我的亲生母亲?”
“是的,我们去见的就是幸之。”邱天宏皱着眉头说:“她寻找我们并不是想要再把你从我们身边抢回去,她不想打扰你现在的生活,所以我们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情。幸之虽然对你很是思念,但是她也为自己当年丢下你而感到愧疚,她说愿意接受老天爷的惩罚,让她一辈子都心怀罪过。”
邱少白阴沉着脸,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问父亲:“那如今,为什么你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就让我永远都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小白,幸之得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了。”邱天宏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我是想在你亲生母亲去世之前,把决定权交到你的手里,要不要去见她最后一面,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
“我……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邱少白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情,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感来处理和这位从天而降的亲生母亲的关系,更戏剧性的是,亲生母亲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
“催着我结婚,也是因为这个吧?”邱少白呆呆地坐在车里,自言自语地说着。
一小时,两小时……天色渐暗,邱少白终于启动了车子,他现在只想见到叶静初,只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听到开门的声音,叶静初立马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用焦急的语气问道:“少白你怎么才回来?打你电话怎么没接?”
邱少白低着头不说话,径直走向了叶静初,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环住不松手。
“你……你怎么了?”叶静初轻轻拍着邱少白的后背,像抚摸着一只小猫一样温柔。
“静初,我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了,我二十几年的爸妈,不是我的爸爸妈妈,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也不是我的家,就连我自己都不是邱少白了……”
“有什么话我们坐下说吧,来,你说我听。”叶静初此时没有做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她知道这个时候的邱少白,是需要安慰需要理解的,她愿意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静初,如果我不再是我了,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你怎么会不是你呢?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还认识我,只要你还记得我,那我就是你的静初,一辈子都是。”
邱少白把邱天宏告诉他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叶静初虽然也感到无比震撼,但还是表现出了镇定和理智。她一直紧紧攥着邱少白的手没有分开过,她能感觉到此时邱少白的迷茫和无助,他现在只有她了,她要给他力量。
“少白,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怨恨她对吗?自从你听到她的消息,你甚至是有些期待着跟她的见面,是吗?”叶静初一字一句地慢慢开导他,“你现在的爸爸妈妈,不会从你的世界里消失,而你又多了一份远在海外的母爱,这对你来说这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当年你的亲生母亲没有把你交给邱爸爸,或许你现在的生活会无比糟糕,或许你早就已经不在了你知道吗?”
“她当时的痛苦和无奈我想你都已经了解过了,那么你已经原谅她抛下你了,对吗?”叶静初目光如水,清澈的眼神里似乎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邱少白咬了咬嘴唇,缓缓点了几下头。
“那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和纠结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你一定也不希望她带着遗憾离开把?”
邱少白又点了点头,僵硬地站起身,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叶静初坐在客厅里缓了好长时间,她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是最亲近的人身上。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进了厨房,系好围裙,为邱少白做了一碗阳春面。
“当当当”,叶静初轻轻敲着门框,她不知道邱少白是否睡下了,但是此时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少白,你睡了吗?我给你煮了面,起来吃一点吧,晚上你肯定还没吃东西,饿了吧?”叶静初缓缓走到床边,趴在邱少白的耳边轻声说。
借着窗外的月光,叶静初看到邱少白的肩膀在耸动着,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果然眼角还是湿润的。
“少白,少白……”叶静初一遍遍呼唤着邱少白的名字,躺在床上从背后抱住了他,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无助的邱少白,她能做的,就只有陪在他身边,任凭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