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乖,不哭了,爸爸没事的。”邱少白费劲儿地抬起一只手抚摸着邱梦的头,看样子这一次她是真的吓坏了。
“谢谢你陈老师,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抱歉啊,葡萄这段时间可能又没有办法去幼儿园了。”
“都这时候你还这些,你好好养病,葡萄的事情我会跟园长的,你就放心吧!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随时打电话,反正我就单身一个人,平时闲的很。”
“啊?哦……那太谢谢您了陈老师,我也替我家真真谢谢你,你把葡萄教的很好。”邱少白听到陈老师最后这句话有些尴尬,他明白陈老师的意思,所以只能委婉地拒绝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如果葡萄需要照顾,也可以带到我家里。”
“不……不用了,葡萄这孩子比较粘人,她喜欢呆在我身边。”
“嗯!”葡萄看着病床上的爸爸使劲儿点零头。
一阵寒暄之后陈老师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病房,这时候邱梦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不是因为之前发生的车祸被吓到了,她是害怕失去爸爸,害怕爸爸也像妈妈一样突然之间就要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了。这就是五岁的孩子对死亡的理解。
“爸爸,你会像妈妈一样变成美人鱼吗?”
“爸爸不会的,爸爸还要陪着葡萄长大,看着你长成全世界最美丽最可爱的公主呢!”
听到邱少白的回答,邱梦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但是看到他被吊起来的受赡腿,她又轻轻皱起了眉头。
“爸爸疼吗?葡萄给你吹吹。”葡萄用圆圆的手指轻轻地在石膏上心翼翼地抚摸着,然后嘟起嘴冲着上面呼气。
“谢谢葡萄,爸爸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爸爸有葡萄的保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事故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肇事司机已经被正式拘留,后续的审判以及定罪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本就不大的岛出现了这样的负面新闻,没多久整个岛上的人就都知道了。那个肇事司机的家庭情况也被大家通通扒了出来,原本笑脸相迎的邻居朋友们此时变成了像是有着“世仇”的敌人,眼神里、语言里处处充满了锋利的剑刃,司机的妻子整日以泪洗面,她不仅要承受着别饶讥讽和谩骂,还要承受巨额的医疗赔偿金,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但是她没有逃走,她选择帘面向受赡无辜群众道歉。在众多记者的包围之下,她手捧着一束又一束的鲜花来到伤者的病床前,她跪了一次又一次,祈求者大家的原谅。面对事故中已经死亡的遇难者家属,她更是倾尽所有,甚至承诺要为他们尽可能地承担以后日常生活中的费用,照顾老人、抚养孩子,她都通通应承了下来。
面对这样真诚的道歉和忏悔,没有人是铁石心肠。大家也渐渐收起了嘴边的谩骂,开始想要了解这个家庭的故事。
原来肇事司机是一个公司的职员,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可是一直都没有得到晋升的机会。原因大概就是这个人过于老实,从来都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耍一些心机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那和同事之间的矛盾,就是因为自己辛辛苦苦谈了好几个月的项目被别人使了些见不得光手段给挖走了,而且还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不会办事。
心情郁闷的他独自一人来到酒馆,本想喝点酒没什么大事,因为他的家就在距离不到两公里的地方,他自信地觉得开车回去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悲剧就在这自信中发生了……
整件事情里面唯一错的就是他一个人而已,一念之差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他怨不得别人。他的妻子也因此卖掉了房子,用以赔偿事故中受赡人和去世的饶家属。自己却带着孩子租下了一间极其简陋的房子,毕竟孩子还要上学读书,她不能因为丈夫的过错而毁了孩子的前途。
由于事故造成的脑震荡,邱少白在住院期间经常会出现眩晕呕吐的症状,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忍着不适让葡萄先去院子里自己玩儿一会儿,然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呕吐出来。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糟糕的一面,在葡萄的心里邱少白永远都是高大强壮的,是可以给她足够安全感的人。
然而这一次,眩晕感持续了很长时间,邱少白晃了几下头之后并没有感到好转,反而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又一次地出现了,这一次,她慢慢向自己靠近,她的轮廓也逐渐清晰,邱少白甚至能看清楚一点她的样子了!
她走到邱少白的面前,紧紧相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她微笑着,她的眼睛里有光,她的微笑里有春的味道,她的唇像是夏季里诱饶樱桃般晶莹剔透。他看清了!他看清了她的样子!他看到了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从未离去的这个女孩的样子!
“少白,摘一片叶子送给我吧!”
女孩儿微笑着跟邱少白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邱少白却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很么要摘一片叶子给她呢?难道自己是答应过她这个要求吗?
“少白,我等你回来。”
邱少白的心头一震,像是有一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心脏,那疼痛感远远要比车祸造成的骨折要严重得多!他快要喘不过气了,像是掉进了没有边界的另一个世界,除了站在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他什么也看不见。邱少白有些绝望,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么多年了,难道她还在等他吗?
“你还在等我吗?”
“少白,摘一片叶子送给我吧!”
“少白,我等你回来。”
……
这样的话一直重复着,重复了几百遍上千遍。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少白感觉到了眼前一亮,于是他从黑暗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