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白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三了。
这段期间邱梦一直被医院的护士们照顾着,岛本就不大,所以除了一些社区诊所外只有这一家综合性的医院,这些医护人员自然也是认识孟真和邱少白的那一批。
“爸爸爸爸你醒了吗?爸爸你好不好?”邱梦站在床边焦急地望着刚刚醒来的邱少白。
邱少白现在有些恍惚,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梦里的那个世界没办法出来,他的耳边甚至还回荡着那个女孩儿的声音。
“爸爸爸爸你话呀!”邱梦有些急了,她用稚嫩的手在邱少白的脸上拍打着,这样的举动确实十分奏效,邱少白的眼神从空洞变成了聚焦,他慢慢转过头看向了葡萄。
“葡萄,爸爸醒了。”邱少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伸出手把邱梦拦在怀里,可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滴泪水从眼角悄悄划过……
“邱少白,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你的昏迷除了这次的交通事故之外很有可能和八年前你被冲上岛的经历有关。你有没有想起点儿什么?”医生检查了邱少白的瞳孔,确认了邱少白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便开口询问道。
“我……我好像是想起了一个人,但是我还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邱少白只能这样回答,他似乎除了“她”以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关系,慢慢来。之前给你的头部做过了扫描,你脑袋里的血块虽然还在,但是相比几年前要很多了,这次的车祸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全部都想起来了。”
“谢谢医生。”
邱少白慢慢坐起身来,他的意识恢复以后,渐渐才知道邱梦这些是怎么生活的,为此他感到十分抱歉。
“葡萄啊,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没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跟在我身边让你辛苦啦”邱少白皱着眉头哽咽着道。
“葡萄不辛苦,葡萄喜欢爸爸,愿意和爸爸在一起!”邱梦用最童真的话表达着最真挚的感情。
自从邱少白醒来后,他总是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意识之中的那个人。他虽然看清了她的样子,但是却还想不起她的名字。八年了,本以为日月轮换岁月流转早已物是人非,可为什么她还是会在脑海中出现呢?
这个夜晚有些寒冷,狂风大作暴雨即将来临。
邱少白拜托了孟真曾经的好朋友去自己家中取一些保暖的衣物带来给葡萄,朋友自然是十分痛快的就答应了,邱少白再三道谢后目送着她走出了病房。
外面的气很快就变得电闪雷鸣,雨滴瞬间从空中落下,渐渐地汇成了面目狰狞的倾盆大雨,邱少白有些担心给自己帮忙的朋友,可是现在又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只能躺在病床上干着急。
幸好没过多久,邱少白还是等到了归来的朋友,他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太谢谢你了冯洋,没淋到吧?喝点儿热水吧!”邱少白本想转个身为冯洋倒杯水,奈何被石膏固定着的腿实在是挪动不了,这让他有些尴尬。
“别忙活了,我没事儿。”冯洋放下了雨伞,拍了拍袖口的雨滴后把从邱少白家里拿来的外套给邱梦穿上。
“这雨下得可真大,好几年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按理我们岛上的气应该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可是你看,几乎就没见过几次像今这样的,外面的叶子都刮得满地都是,多好看的树啊,现在叶子离家出走了,它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邱少白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像是被窗外的闪电击中了一样,顿时觉得头痛不已,他本能地“啊”了一声,然后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个举动一时间吓到了邱梦和冯洋。
“邱少白?喂!邱少白你怎么了?”冯洋作为护士的本能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只见邱少白双拳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要扣进了肉里!他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邱少白!”冯洋摇晃着邱少白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过来,可是邱少白依旧没什么反应,直到几分钟之后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邱少白?你怎么了这是?知道我是谁吗?”冯洋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确认了一下邱少白是否真的是清醒的。
“冯洋,谢谢你。”邱少白用沙哑的嗓音对冯洋道。
“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我很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在反复询问了邱少白之后,冯洋确认了他没有事,便一个人独自离开了病房。
“爸爸……”葡萄在一旁有些不敢话,她害怕爸爸还在生病,她不想让爸爸承受痛苦了。
“乖,爸爸没事了,刚刚吓到葡萄了,对不起哦!”
“是爸爸,葡萄不怕。”
可是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的,没错,邱少白想起来了。
他像是在一瞬间就打开了苦苦寻找多年的记忆之门,他想起了自己过去丢失的二十几年的全部事情!
他想起了所有人,他想起了叶静初。
或许,是冯洋的那句“叶子”触碰到了他的哪根心弦,亦或许,是这样的暴雨气让他想起了和叶静初争吵过的那个场景。总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想起了全部的过往,他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注定是一夜无眠,邱少白虽然头部的疼痛有所缓解,可是他的心却像针扎似的疼痛。他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空荡荡黑漆漆的花板,听着窗外依旧没有减弱的雨声,回想着无数个时空交错的人和事。
“静……静初……”
时隔八年,他再一次唤起了叶静初的名字。可是八年了,静初还是原来的静初吗?她还会在原地等待自己吗?她还爱着他吗?她会怪自己消失了这么久杳无音信吗?
可是他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