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平安无事,四周,依然是诡异的死寂,江小水叫醒朱媛媛,出来轮岗,李槿俞嘱咐一声“万事小心”,进了马车。
白雪松不进马车,而是选了一颗树,跃了上去。
朱媛媛和江小水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无聊得紧,却又不敢睡觉。
“本以为到这个小村子,就能找地方休息一下,最差不过就是农户家里的土炕,却没想到,最后居然住在一辆破马车上,后半夜居然还要守夜……”朱媛媛仰头看着满天繁星,语气中微微有些抱怨,但却更像是在述说。
江小水本来就是个直率性子,也不记仇,此时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转头看着朱媛媛问道:“你都没有独自露宿荒野过吧?跟那个相比,我们现在就算是在天堂了,起码,刮风下雨,还有个马车可以避一避,再说,我们现在还有这么多人,什么也不用怕”
朱媛媛看了江小水一眼,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要露宿荒野?住客栈不就好了么?再不行,马车里放个宽凳,铺床棉被,也是可以将就的呀”
“大小姐,你不会每次出来都带着棉被的吧?”
“是啊,我每次出来,除非紧急,从不骑马,就算骑马,马鞍上也都有厚厚的棉垫,我的马车上,吃穿用度一应事务,都是齐全的,而且还有两个贴身丫鬟跟着伺候我……哎,今日若不是我任性,也不会和我的丫鬟们走散……”朱媛媛说着,一脸忧伤的低下了头。
江小水吃惊道:“朱大小姐,你出个门都如此铺张,难道不怕浪费钱吗?再者,你不嫌麻烦吗?”
朱媛媛一脸不解的问道:“出门在外本就辛苦,为什么还不让自己舒服点呢,我已经习惯丫鬟伺候了,再说,我们家有的是钱,你说的铺张,我还从未考虑过,不过你既然提出来,那我就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说道最后,朱媛媛笑的很是明媚,她现在都可以这么平易近人了,连别人提出的这么没有价值的问题,她也愿意去思考了,那么金中会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呢?
江小水:“……”,她和朱媛媛,是两个阶层的人,果然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夜色渐渐退去,村口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细听,原来是脚步声,杂乱无章,不像是会武的人,江小水打起精神,跃上屋顶去查看,可是夜色遮掩下,只看到一片灰蒙蒙的东西从村口涌进来,江小水不敢大意,连忙跳下屋顶,回到马车旁。
此时,朱媛媛也听到了动静,不敢大声喧哗,轻轻扣了扣马车壁。
本就浅眠的李槿俞,倏地睁开双眼,钻出了马车,她身影刚刚出现在马车外,金中也缓缓睁开了眼,侧耳听了听,又若无其事的闭上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白雪松从树上跃下,立在马车旁,随时准备着迎接可能突然到来的袭击。
刘志远也从马车里出来,一手提着剑,提神戒备着。
声音越来越近,可奇怪的是,这些脚步声,还伴随着推门的声音,似乎是从村口一路走来,这些人兵分多路,进了村民的家中,李槿俞打起十二分精神,细细听着。
脚步声越近,人形也越来越清晰,几人看去,竟然都是村民打扮的人,他们成群结队走来,到自家门前时,直接就推门进去,从始至终,没有人讲话,沉默的让人心惊。
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李槿俞几人谁也没出声,立在原地,只是看着,并暗暗戒备。
一个穿着灰色麻布衣的小伙子,身后跟着个同样身穿灰色麻布衣的妇人,推开了二柱家的门,他们好像根本就没人看见门前停着的马车,和立在马车周围的几个人,要不是李槿俞确信自己头脑清醒,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这边的人和马车都会隐身了。
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马车里出来的车夫突然出了声:“二柱,你小子去哪了?怎么整夜都不在……”
车夫说着,就准备上前去拍二柱的肩膀,却被眼疾手快的刘志远一把拉了回来,并制止了他继续说话,车夫再去看二柱,突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二柱和那个妇人,行尸走肉般进了房间,脱去外衣,钻进被窝,紧接着就打起了呼噜,李槿俞和江小水紧跟在他们身后,不声不响。
这情形,如此诡异,江小水眨眨眼,悄声问李槿俞:“小鱼姐姐,你能看见我吗?”
李槿俞无奈摇头,江小水大惊失色,以为自己真的变成透明的了,却见李槿俞也小声开了口:“废话,你说呢,你又不是鬼!”
江小水松口气,轻轻拍拍胸口,吓死她了,直接回答问题就好了嘛,摇什么头嘛。
“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们?”江小水问道。
李槿俞也在想这个问题,她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二柱和他妻子两人,考虑着,现在如果叫醒这两个人,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一声细若游丝的声音钻入李槿俞的耳朵,像是笛音,但又不像。
李槿俞半刻没有犹豫,立即闪身出了房间,向着声音来源追去。
江小水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槿俞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好回到马车旁,等着。
刘志远看了江小水一眼,低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俞儿呢?”
江小水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小鱼姐姐突然一下就窜了出去,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刘志远怕李槿俞有危险准备追去看看:“哪个方向?”
江小水摇摇头:“没看到”
“前辈,不如稍作等候,若是一炷香后她还没回来,我们就一起去寻,”金中从马车里钻出来,跳在地上:“现在天未全亮,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万一您追反了,反而危险”
刘志远一想,金中所言有理,没有再说什么,只好四处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痕迹。
村庄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黎明前的黑暗,浓的犹如新研出的墨汁,幽暗、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