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清为灭祭输了些灵气之后灭祭的体湿有所回升，面色也红润了许多，苏戬这才放下一颗警惕的心。

虚清瞧她这紧张的模样笑道：“你无需这般防着我，灭祭虽是妖君，但他贵为上尊，我自然是礼待于他的，不会伤他害他。”

苏戬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拿着那根木棍在一旁紧盯着虚清的一举一动，有些不好意思，便把木棍收在身后，她上前仔细瞧瞧灭祭，见他睡的沉稳便对虚清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屋外，虚清自知她一定是有话要问。

苏戬为灭祭盖好被子，悄声出来，立刻换了幅严肃的面孔，“谢谢你救了他，但是我任然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是谁伤了他？你如何知道他在这？你方才称呼我主母是何缘故？你我是否前世便相识？”

虚清以为苏戬已忘记他方才的称呼了，没想到是暗暗记下了，如今再来询问，“这三个问题是一定要回答的吗？”

苏戬低沉一笑，“你来的时候知道我在屋里，一见面便称呼为我主母，自然是之前就认识的，但可惜在我的记忆里，并未有神君的身影，因此，你我的相识绝不在此世。先前我倒是不太相信前世今生，但是怀素的出现，灭祭的出现，你的出现都让我不得不怀疑，我的前世与你们早早便相识了，我上述所说可有假？”

虚清万没想到这一世的苏戬一颗心如此玲珑剔透，也不得不感叹这事世果然多是无常，“上尊的伤势我无力搭救，不过是暂缓他的痛楚，能救他的人不是我。”

“谁？”

“你。”

……

苏戬惊讶，“我？如何救？”

虚清知道今夜他的到来是命运的一场轮回，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做，哪怕将来神尊会恨她，灭祭会恨她，苏戬也会恨他，可天下安危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天生就是被神器选中的人，永生永世都不可能过上平凡的生活，她肩膀上有她推卸不掉的责任。

这一刻虚清是痛苦，是彷徨的，他知道这样做不对，可他不得不做。

他知道灭祭不惜以身献器就是为了保她这一世无忧，可他保的了她一时，又如何能保她永生，总有一天她仍旧是会被推上命运的戏台，她躲不了。

“主母，其实我也不该这么称呼你了，前世已断，你也不再是四圣天门的主母了。”

“四圣天门的主母？那个与灭祭私奔的女人？！！！！”苏戬真的没有想到连二先生说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虚清苦笑摇摇头，“不，主母未从未做有损四圣天门颜面的事情，说到底，是我们亏欠了你。”

苏戬眼露凶狠，“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一五一实说清楚。”

“事情要从神尊大婚当日说起……”

……

这段长达十年的故事，在这个风雪之夜由虚清细细道来，苏戬始终沉默不语，炉火衬托着她阴沉的脸，她没有说话，只是在聆听，静静的聆听，这是她的故事，却要由别人告诉她。

风刮了一夜，雪下了一夜，直到天明，炉火已熄，这段漫长的故事才慢慢告一段落，前尘往事已消，难的是今生今世的再聚。

“主母若是要恨，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如今大局当下，破玄天雷棍神力消弱，魔族虎视眈眈，还请主母顾及天下安危。”

听完整个故事，苏戬倒也不温不火，一时间虚清竟还摸不透她到底做何想法。

炉子里的火灭了，她起身重新添置了柴火又点燃了，接着十分客气的为虚清盛了一碗一直煲着的热汤和几个刚从炭火里扒拉出来的冰豆子，笑着对他说道，“神君此来必然也是深思熟虑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所牵连人数众多，这中间的爱恨情愁，我一时半会儿也搂不清楚，无法立刻回答神君的请求，请神君宽容些日子，容我仔细想想。”

苏戬未拒绝却也未答应，这个结果是意料之外的，虚清原以为她若不是一口应了，便是愤怒拒绝，如今这般推诿反倒让他无可应对了，何况对方说的句句在理，便也只好应道：“苏掌柜所言甚是，小神自然是听从苏掌柜的意见，绝不强求，那我三日后再来，届时，请苏掌柜给我个应答。”

“不。”

虚清一惊，莫不是当下便已反悔了。

“三日后灭祭醒了，你若来，他会知道，这件事情我愿让他知晓。”

“苏掌柜放心，上尊此时没有内丹护身，灵力平平察觉不到我的行踪，我来时必然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他知晓。”

“那是最好。”

“如此便与苏掌柜说定了，三日后小神前来。”

苏戬笑笑，“好。说了一夜，神君也该肚子饿了吧，吃些东西吧，山里荒凉没有好东西招待，但这冰豆确实不错，请神君不要嫌弃，尝尝鲜。”

虚清拿起一颗热烘烘的冰豆子闻了闻，气味果然芳香，四圣天门从来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五谷无味，水果酸涩，像这样的食物虚清从未吃过，他试探的咬了一口，入口即化，人间美味，尝到了它的味道，便将整个冰豆都塞里嘴里了。

越吃越好吃，香甜的豆子，浓郁的热汤，不知怎的，吃着吃着，虚清只觉得鼻子一阵酸凉，心中竟生出了些许后悔与愧疚之情，这人间的美好千千万万，而他偏偏亲手毁了苏戬的美好。对她公平吗？

送走虚清，苏戬回到屋子里，灭祭仍沉沉的睡着，只是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应该是恢复的不错。

‘十五日后上尊要献身神器，以镇魔族。’虚清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你堂堂一界妖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甚者将来登上天帝之位也曾不可，真的愿意为了她舍弃肉身，舍弃修行，舍弃唾手可得的四界？

为何？

灭祭，你的爱太沉重了。

让我如何承担的起？

我究竟是该杀你还是感谢你，如果从来没有遇到你，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你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