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戬这荒唐的两世中灵稚其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她痛苦一生的开始除了因为黛瑶另一个便是灵稚，可是这样一个人却从来没有出现在苏戬的视线中、记忆中，而这个始作俑者其一的人居然到如今才真正的现身在她面前。

第一次见到灵稚苏戬十分惊叹，这世间当真有如此美艳动人、勾魂摄魄的女子，这是苏戬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妖是什么样子的。

灭祭对于灵稚的到来似乎很是不满，“你来做什么？”

灵稚不是来找他的，所以根本没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直接忽视他的存在径直走到苏戬面前，“你比我想像中要有趣的多。”

苏戬下意识的往后退，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害怕灵稚的靠近，在她身上她感受到了妖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她无法辨认眼前人究竟是好是坏，是友是敌，“你是谁？”

“我是一个你原来应该恨却从来没有恨过的人，兄长将你保护的很好，这一点出乎我的意料，你改变了他，我要谢谢你。”

苏戬不明望向灭祭，“什么意思？”

灭祭冷冷道：“她是我妹妹。”

苏戬惊道：“紫华仙君？你就是那个叫要嫁给莫华的人？”

“是不是很恨我？”

苏戬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哎……过去就过去了，我恨你也于事无补，只是你今日来是要做什么？”

灵稚不紧不慢笑道：“我这位兄长啊向来狡猾，只是遇到了你之后似乎变笨了，我若不来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俩去闯下大祸了。”

“大祸？”

灵稚继续说道：“且不说冥楼是否会上当乖乖帮你冲开封印，但就是说你自己，你如今是血肉之躯，即使解开封印你也拿不动破玄天雷棍，只怕到时候你的整个身体会被这股神力给撕扯的血肉模糊。”

“它是我的衍生物，怎么会伤我？”

“哈哈哈哈，你别天真了，它不是你的，只是借用你的身体而藏身而已，因为你的血脉养育了它因此认你做主，但不代表它是你造出来的。”

“那该怎么办？”

“你的肉身已经毁过一次了不能再毁第二次，这天地间可没有第二个圣祖能舍身救你了，如若你再死去，可就真的是死了。”

灭祭冷冷道，“你到底是何意，说清楚，不要多话。”

灵稚挑眉望向他，“如今以肉身修炼内丹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只能借助外力了。破玄天雷棍是天地之间力量最强的神器，想要抵抗来自于它的反噬她需要一些装备。”

“装备？”苏戬越说越糊涂了，“什么装备。”

“你需要一套护身铠甲。”

“啊？护身铠甲？我又不去打仗，我要铠甲做什么？”

灵稚笑道：“这件事情要归功于你母亲，当年破玄天雷棍化身于你，你承受不住这样的反噬差点死去，你母亲为了救你求助东海水族，借助玄武外壳与龙族鳞片合四海之力打造了一套混天元紫金铠甲，也正因为如此消耗水族大量元气才险些致龙族灭族，为保族民这套铠甲便一直留在东海，这就是为什么破玄天雷棍会选择栖息于东海，因为那里有可以与它相抗的神物，你如果想要拿破玄天雷棍除了解除封印以外还要拿到铠甲。”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是天狐，可洞晓天机。”灭祭解释。

虽然苏戬对于天狐也不解，可是能够洞晓天机的人一定是非常厉害的，“就是说你可以预言未来？那我到底能不能杀了冥……”

“可以预见未来不代表我能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还想安稳的继续活下去呢，你少给我惹麻烦，不要问我这些我不能说的问题。”

“哦。”被灵稚瞪了一眼之后苏戬乖乖不问了。

“只是……这套混天元紫金铠甲如今是东海的镇海之宝，人家未必会肯给你，一但擅动四海水域必遭天祸。”

苏戬知道想要成为战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可是也没有想到过会这般困难，如果要她自己一个人承受这样的苦楚，她就是咬牙死挺她也能坚持过去，但这份成就如果需要其它无辜生命的奉献她便又犹豫了。

灵稚自然知道她现在是举棋不定的便问她，“你想成为战神究竟为了什么？”

“我想救我阿娘和这忘仙村的人。”苏戬轻声说出。

这件事情是连灭祭都不知道的，也是她当初下定决心想要成为战神的唯一原因。

灵稚会心一笑，仿佛对这个答案并不稀奇，“你阿娘受苦是天意，你未必能扭转天意。”

“那我总要博上一博，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我也想把她从炼狱中解救出来。”

“你从未跟我说过这件事。”灭祭的语气有些许不满，苏戬居然还有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我并不想去想它，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两条路，第一条不得不牺牲你去修补破玄天雷棍以镇住屠戮洞，第二条，牺牲东海水域拿取铠甲再骗得冥楼替我解除封印。”想到这里苏戬十分头痛，不管哪一条死的都不是她自己，都是要用别人的命为她垫脚，尤其还是灭祭的命。

“这就是为什么我来阻止你的原因了。兄长虽贵为上尊，可惜呀，我们身为妖族始终受人异眼，两者相较，他们会更倾向于让他去死，这样等四圣天门开山，莫华便名正言顺成为这天地间唯一的正主，再也没有人能够牵制于他，而我们妖族有可能从此万劫不复，三十一重天就会成为第二个屠戮洞了。”

苏戬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莫华虽是神族可并没有对另眼相看，若他执权也未必会对妖族赶尽杀绝，他贵为神尊怜悯天下之心还是有的，若他能登天帝其实也是不错的结局。”

“你愿意让兄长去死？”灵稚惊讶的望着她，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这个丫头居然还能帮着莫华说话。

苏戬看到灭祭失望的眼神，立刻摇摇头解释道，“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就是杀了我自己我也不能让他去死，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兄妹二人不要给我头上乱扣帽子，还有，我对你兄长情真意争，绝无二心，否则他日必受剜心刻骨之痛。”

苏戬刚说话，灭祭一巴掌打到她嘴上，虽然打的也不疼，“不要乱给自己发毒誓。”虽然苏戬这话他听着也十分舒心，可仍旧不希望她随意胡口乱说。

灵稚无力一笑，这二人居然当着她的面这般腻歪恩爱，那背地里没有人的时候岂不是没眼瞧了，真没想到她这个哥哥还有这样一幅嘴脸。

灭祭牵过苏戬的手深情的望着她，“你不要怕，万事都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苏戬反握他的手，而且更加用力，“这句话我还给你，你也不要怕，任何事情我都和你一起扛，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也伤害你。”

“咳咳，你们两个也太不把我当存在了。”

两人相视一笑松开手，接着苏戬又问灵稚，“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想要东海心甘情愿把铠甲给你，除非你能用另一物镇压东海水域，如此一来他自然也不会多推辞。”

“这天下还有什么神器能与混天元紫金甲相媲美？”

灵稚手中幻化出一片云雾，云雾之中有一颗五彩斑斓的美玉。

“这是何物？”苏戬问道。

“女娲始祖炼石补天所留下的五彩石。”

苏戬迟疑道，“这块石头不是变成无字天书了吗？”这是当年阿沁告诉她的，战神的预言便是从这本无字天书上得来。

“没错，就是它，找到它带回来与东海交换。”

“它在哪？”

“人间的尽头。”

苏戬不懂望向灭祭，“到底哪？”

“沙漠无人之地，火焰州。”

苏戬点点头似有若知晓，“我早些年随同娘亲外出做生意时曾听有些商人说起过这个地方，这火焰州乃是人间最炎热之地，地下之火永熄不灭，整个滚烫的犹如火海一般，活人根本无法靠近，所以这无字天书才会藏身于此吧。可是……如果是我肯定耐受不了这样的炎热，但是以你们的修为应该也就眨眨眼的事情吧。”

出乎意料的，灵稚却摇摇头，“三十一重天地下的地心火与火焰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对于我们自然是不要紧的，但是你，也未必进不了。”

“这是何意？”

“你别忘了你可是大无量山走出去的，这个地方万年冰川，极寒之地，是盘古大仙开天劈地所留下的一座宝山，若非如此你也不会生于此山了，冰与火本就相生相克，你恰恰相反是最好的人选，这火焰州的火烧不到你。”

“太好了，那你快带我去吧。”苏戬一听能去十分兴奋。

“好啊。”灵稚也答应的爽快。

“不用。”灭祭拒绝了灵稚的帮助，“我可以带她去。”

苏戬笑笑，“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灭祭还是不答应，“不用，你同我却即可，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苏戬当然相信灭祭说的，有他在不会有危险，毕竟当今世上也没人伤的到他，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一个在闭关，一个被锁住了，有他身边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灵稚是一眼就看穿了灭祭的心思，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宝贝，真是离开一下子都舍不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连她这个亲妹妹都不行，这个哥哥一但动了心还真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好吧，既然你不希望我陪同，我便也不打扰二位了，待二位将无字天书带回时，我再来找二位。”灵稚说完也不打算继续逗留，因为她已经看到灭祭眼里的驱逐令了，既然话已经说完了，她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省得遭人白眼。

灵稚一走苏戬就揪上了灭祭的耳朵，灭祭也不躲就乐意被她这么揪着，“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这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上次是虚清，这次是灵稚，将来他们要怎么看我啊。”

灭祭故作伤心，顺着苏戬揪的力就势靠在她肩膀上，“你同她讲了这么久的话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高兴了。”

苏戬真的是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想不到这个妖君居然也有这么肉麻撒娇的一面，“那是你妹妹啊，她是来帮我们的呀，而且……她是个姑娘啊，我跟个姑娘说话都不行啊。”

“不行。”灭祭霸道的回答，“你跟谁说话我都不高兴，你的眼里、脑子里都只能有我，以后你就算要同她说话，你的眼睛也得看着我。”

苏戬无奈，“我跟她说话眼睛看着你算怎么回事啊，到时候人家要说我目中无人的。”

“你目中有我就行了。”

苏戬抽回肩膀无奈看他，“你这算什么歪理。”

“喜欢你的歪理。”

苏戬不想再同他继续讲下去了，现在的灭祭就跟个孩子似的，可他越是这样苏戬心里越是不安，如今这般甜蜜，若是此事不能善终，他们二人有一人死去，那活着的一人该如何呢？苏戬不怕自己死亡，她怕的是她的死给灭祭带来的痛苦是无法抹灭的。

老天爷，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还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

太尉府。

怀素在门前等了许久才等来菲月，可一瞧她脸色便知是不好的消息，“姑娘不要等了，大人回来之后去了二娘子的房间，方才传了话今晚便歇在那里了，应该不会过来陪姑娘用膳了。”

怀素心中酸涩，可脸上仍旧笑着，“知道了，那正好，我可以早早的吃完然后休息去了，这段时间一直没睡好，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菲月知道怀素是故作大方，其实心里是难过的，便安慰她，“姑娘不必强颜欢笑，其实大人与几位娘子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大人心中是最看中的姑娘的。”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与你家大人可没这么深的情份，他与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着能如何脱身，早日离开这里。”

“姑娘何必嘴硬呢，你若心中没有我家大人，怎会甘心受着陛下的鞭刑呢，你不反抗不逃跑不都是为了大人吗？”

怀素仍旧嘴硬，“我是希望将来拿这件事情作筹码可以让他放了我，你不准再胡说了，否则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说着还故意吓唬菲月，只是那表情任谁看了都只会想笑吧。

菲月叹口气，真是不知道这两人想的什么，明明都十分在意对方，可就是不肯说实话，非要让对方伤心，然后自己难过，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