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之中，小皇帝一个人站在那，所有人都被他打发走了，这时屋里一阵奇香扑来，他满意的笑笑转过身来，凭空之中出现一个女子，她浑身异香，眉目柔情，身段妖娆，颇有些灵稚的姿态，但只可惜她的眼神却比灵稚要充满邪气的多，她叫香绿，是一只五彩毒蛇。

“陛下今日心情大好，那个姜太尉是时候把他除去了。”香绿柔软的身子依偎在皇帝的怀中，一双勾人的眼神在皇帝的身上游走。

“若非你告诉我，我竟不知道他还有谋反之心，怪不得近来他的言行举止总是异于常态，如今借故将他处死倒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陛下乃真命天子，自然得上天庇佑，而我就是派来保护陛下的，陛下尽管坐稳江山，我必然护法左右，为陛下清除一切有障碍的人。”

“你之前控制的那头神兽如今何处？”

“陛下何意？”

皇帝目光如剑，杀气腾腾，“哼，那些番邦小国总是吵吵闹闹不停休，朕实在头疼，不如你替朕一并解决了吧，以绝后患。”

香绿婉而一笑，“陛下宏图之志，我自然竭尽全力，是时候该清理清他们了，留着他们够久的了，也是陛下仁慈。”

“当初留着他是为了让替朕稳固江山，朕年少登基，朝中不服之人大有人在，总想着给朕穿小鞋，有他在倒是替朕解决了不少麻烦，后来留着他是因为羞辱他的时候朕觉得特别有意思，能够打发时间，如今大局稳固，朕又得你，自然也不就用留着他了。”

香绿故作思虑慢慢道：“只是，这姜太尉身边似有一女子异于常人，只怕此人不会善罢干休。”

“你说的是那个仙姑？”

香绿一听哈哈大笑，“什么仙姑，陛下被她蒙骗了，她不过是一只刚修得人形的兔子妖罢了，何来仙姑一说。”

“她是只妖？”

“陛下有所不知，这只兔子妖修行不高，所以好吸食活人精气来巩固自己内丹，姜太尉所她勾结背地里一定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姜太尉即将被处死，这只兔子妖为了自己肯定会救他，陛下可得早做打算才好。”

“可她是妖，朕是人，如何除她？”

香绿呵呵低笑，俯在皇帝耳边悄声道，“陛下有所不知，妖有天规所束，不能杀人，若杀了人是会受天谴的，何况陛下是真命天子，她更伤不得你。”说完香绿将一把白骨所制的短刀递到皇帝手中，“这把刀是龙骨所制，专治邪祟，陛下可用此刀斩草除根。”

皇帝眼露邪光接过骨刀，“好，斩草就要除根。”

……

苏戬一脸嫌弃的望着一旁的灭祭，堂堂妖君居然连宫门都进不去，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带我去找皇帝的吗，怎么现在连门都进不去啊，连怀素一只兔子都能穿进去。”他们二人在宫墙外已经站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灭祭还是穿不过去。

“正因为她是兔子，现了真身所以才进的去，她修行太浅，妖性不足，这皇室的真龙之气察觉不到她自然放她进去，可我不同，我是妖君，它自然能感受的到我的气息。”

“真龙之气是什么？”

“皇室与生俱来的结界，若非如此，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宫，那皇家早就灭绝了。”

“这是什么不成文的规矩，这厉害的还不如不厉害的。”苏戬无奈叹息，“都说人界是凡胎肉骨，不堪一击，但我怎么觉得他们反倒是站在了四界顶端呢，神不能杀人，妖不能杀人，魔就更不能杀人了，杀了人就会遭天谴，但是人杀了妖好像就没什么报应，这也太不公平了，当初女娲始祖定律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人有时候比妖和魔更可怕吗？”

“这个遗留的问题就待你日登天封神的时候再做调整吧，如今你还是先考虑当下的问题吧。”

苏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面露奸笑望着灭祭，“怀素的真身是只兔子，那你呢，我一直在在想啊，你是血狼和天狐生的混血，那你的真身是什么啊，狐狸头狼的身子，还是狼头狐狸的身子？”

“你想知道？”

苏戬用力点点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就不告诉你，反正比你强，你就是根棍子。”

苏戬一听不乐意了，“我是根棍子怎么了，有本事你们别抢啊，切……”

灭祭怕她真的生气，便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先带你去找姜氏，天牢不在皇宫之中，那里我可以随意出入。”

“算了，只好这样了，先去找姜太尉吧。”

二人潜入天牢的时候，太尉府已经被重兵把守，府中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全被抓进了牢里，而怀素还在昏迷之中也被人带走了，菲月拼命抵抗被来的侍卫一脚踹倒在地，头撞到了青花石上，昏迷过去，如今生死未卜。

姜太尉身穿囚服坐在牢中，身上满是鞭痕，但这些鞭痕伤不了他，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担心，不知怀素此刻是何遭遇，正当他焦急不堪时，灭祭带着苏戬出现在牢中。

“你们二人……”

“声音小些，不要惊动了旁人。”苏戬立刻示意他禁声。

“怀素如何？”这是姜太尉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她不好。”苏戬如实说道。

姜太尉一听更是坐立难安，“皇帝为难她了？”

苏戬摇摇头，“不是，她有身孕了。”苏戬亚根就没有打算瞒着他。

由悲而喜，从惊而忧，姜太尉的神情这一瞬间似乎都快错乱了，这原本是件高兴的事情，可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我要先解了你身上的叠加术，否则在她现在身的子可承受不住这样的隔三差五的伤口。”

“此术能解？”姜太尉自己问完又觉得愚蠢，竟被那小丫头骗了这么久。

苏戬朝灭祭示了个眼色，灭祭懒懒的伸手在姜太尉周身划了一下，瞬间姜太尉就感受到了皮开肉绽的痛苦，伤口又重新回到他自己的身上了，一想到怀素有着身孕还替他承受着这些，他的心上就像钻心刺骨一般。

姜太尉喘着气稍做调整之后，苏戬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当日你和怀素受到屠罗袭击究竟是何缘由？”

姜太尉摇摇头，“起初我只是接到陛下的旨意令我火速回京，谁料半路竟遇到那头神兽，我也不知它从何而来，但多亏了怀素，若非是她，我怕已命丧当场了。”

苏戬冷冷道，“屠罗是上古神兽，若它真想杀你，以怀素的修行给它塞牙缝都不够，哪里还能让你们活命，杀你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为之？既然不杀我，那他为何这么做？”

“制造同生共死的机会，让你们暗生情愫啊，这种手段，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有用的很，如今怀素与你还当真情意深重了，并且还有了身孕，你们一家三口的命都被人握在手里了。”

姜太尉也是个聪明人，苏戬话至此处他便也能猜到一二了，“对方是冲你来的？”

“当初你为何来找我？我苏戬有那么出名吗，竟让千里之外的你也能知晓我？”

姜太尉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我府中早就被人安插了眼线，今日之事全都是别人算计好的？”

“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有责任，他们知道我和怀素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意，不敢算计我，便算计到她头上，知道我为了她一定会拼命。”

姜太尉突然在苏戬面前重重跪下，“苏掌柜，我一条烂命死不足惜，但怀素是无辜，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求苏掌柜一定要救怀素和孩子，求求你了。”

堂堂一朝太尉，往日骁勇，趾高气昂，如今为了心爱的女子竟然甘心给一个女人下跪，苏戬心中也是万分安慰，怀素总算是没看错人，也没爱错人。

苏戬扶起姜太尉，“你不求我，我也会救她的，怀素对我有恩，无论如何我都会保她母子平安。”

“多谢苏掌柜。”

灭祭突然出声，“府中有变。”说完拉着苏戬便消失在牢中。

二人匆匆赶回太尉府时，府里早就空无一人，门前、庭院、房中到处一片狼藉，这些人借着陛下的旨意，对这府中大肆祸害，有些反抗的家奴就被当场杀害，尸体便被随意的丢在那里。

灭祭原以为苏戬会被气的破口大骂，谁料她只是站在院中安静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对灭祭说道，“灭祭，终究还是我太天真了，我一心想着成为战神想要报仇，却忽略了，魔族是会阻拦我的，这么些年他们一直暗中不动，直到如今才处心积虑，而我却一点没有防备，我太自信了，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以为冥楼可以被我算计，我自视在人间游历数十年便可以与你们相抗衡，实在太可笑了。”

这府中萧条败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她一直以为她的心已经足够强大，以为她已足够聪明，可原来，她仍旧是那么的傻。

“不怪你，是有人执念太强。”

“灭祭，为什么你一直看着我这么自负下去呢，以你的心思你不会这样任人摆布的，我忽略了，我不相信你也察觉不到，所以你才一直跟着我是吗，是因为你知道危险一直在我身边是不是？”

灭祭轻声叹息，苏戬的问题他没有办法说实话，因为未来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必须学会成长，学会应对，学会从失败中再站起来，学会……真正的看清自己的敌人。

感受到了苏戬的畏惧以及胆怯，她在自责，她在愧疚，她慌了，灭祭拥她入怀，轻拍着她的背，“我相信你会强大的，不依靠任何人的强大，苏儿，不要怕，大胆的往前走，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在你身后。”

苏戬抬头轻声问道，“怀素被带走了，你能找到她吗？

“她在皇宫。”灭祭在进门的一瞬间便已探识到她的去处。

“你怎么样才能把我送进宫？”

“没有我的陪同，我是不会让你入宫的。”

苏戬冷冷望向他，“我要入宫，我要救怀素，我必须救她，你拦不住我。”

“你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用意，就该知道他们就是在等着你，你入了宫，我便护不了你了。”

突然之间，空气中传来一股香味，灭祭立刻用手捂住苏戬的口鼻，接着在她周身施了一个护身术，很快的香绿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小妖香绿见过主君。”香绿恭恭敬敬的向灭祭行礼，可她的眼神倒是一点不恭敬，透露出极大的戏虐，这还是苏戬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般对待灭祭。

“你是什么人？”苏戬开口问道。

“一只蛇妖。”灭祭一眼看穿她的真身，修行不高，一条有毒的小彩蛇而已。

“是你抓走了怀素？”苏戬逼问。

香绿盈盈一笑，“我家主人想见苏掌柜。”

苏戬似有些明白的望着灭祭，“原来是你的族人叛变了。”

灭祭敷衍的应了一声，“嗯。”他看了香绿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突然香绿四周燃起大火，瞬间便将她烧至成灰烬。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苏戬连问话都没问两句，这个刚出现的小妖就化为灰烬了，“你杀她做什么？我还没问完呢，她还有话要跟我说呢。”

“既是叛徒留着无用，多生事端不如早死，她要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冥楼要见我。”

“不，他是要杀你，你的行踪一直有人在跟踪，但因为我在身旁他们不敢对你下手，这才兜兜转转连累了怀素与姜氏。只是如今他坐不住了便向你伸了手，看样子是破玄天雷棍的余力快要支撑不住了，所以他急了。”

“那我去不去呢？”

“你的心里作何想法。”

苏戬深思熟虑了许久才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想要保他们一家三口的命，恐怕这一趟非去不可，但是……去之前我需要向莫华借样东西。”

“借不到了。”

“你知道我要借什么？”

“当年你肉身已毁，玉碟自焚。”

苏戬十分痛惜，如此神物竟就这么毁了，“既如此，恐怕就得向你讨还一样东西了。”

灭祭冷冷看着她，表情十分不悦，“如此时刻你竟先想到他的东西。”

苏戬摇摇头，无奈道，“这都什么时候，你居然还计较这个。”

“越是危急的时候越是能反应出你心里最依赖谁，最相信谁。”

“行了你，陈年老坛醋都不如你酸，你赶紧把我阿娘留给我的棍子拿来。”

灭祭浑身不愿意的模样一幅委屈求全的模样，苏戬都被气笑了，嘟哝道：“关键时候居然还得靠我亲娘，这男人果然没一个靠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