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洞。

灭祭费了几番心思与魔族其它人一起想要破除苏戬的结界却都徒劳，丫头的母亲更是哭的没声了，躲在角落里不肯说话。

突然，结界消失了。

众人一时欣喜纷纷跳出山洞，可此时他们却看到了一个人，莫华，他们惊恐之余纷纷开始后退，莫言带给他们的伤害太大了，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样。

冥楼与灭祭将所有人护在身后，冥楼虽仍重伤在身，可面对莫华面对神族却依旧强撑颜色摆出一幅不可一世的姿态，“你敢来，我今日便不会让你走，神界的人必须血债血偿。”说着冥楼便要出手，却被灭祭制止了。灭祭与莫华一同在星宿天尊座下听学，深知莫华为人，他不像莫言那般残暴冲动，何况他独身一人前来，便知他一定有事。

“你来做什么？”

“孩子没死。”

灭祭与冥楼相互对视，丫头的娘亲一听从人群中挤出来扑通一声给莫华跪下，“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你们要杀就杀我，丫头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没做过，你们要恨就恨我，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求求你们了。”说完便重重的给莫华磕着头。

莫华看着这样的情形心里也不痛快，总隐约觉得难受，不自觉的便往后退了两步。

冥楼见她这般作贱自己气的一挥手将她打晕让人抬了下去，又问莫华，“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呢？”

莫华道：“那孩子神识未尽，苏戬为她固了心魂，天尊已将她投入七子宝莲中，并责令莫言日夜以仙露灌溉，不出十年八载必能还魂重生，届时我会亲自将她送回。此事，天尊大怒，命我前来致谦并奉上良药为各位治伤。”

冥楼当然不相信神界会这般好心，便看向灭祭，不知他做何看法。

灭祭虽不喜欢莫华，但他到底也不是个虚伪的人，若是他想害魔族必然会光明正在的开战，如今这样做，十有八九是可信的，只是神族会这样低头倒是令他十分怀疑这中间有何故事。

冥楼心领神会，冷笑道：“天尊仁慈，既能保得那孩子还魂，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莫言此次伤及无辜众多，光是这些草药只怕也难抵他做的事，何况神界向来跋扈，对魔族嗤之以鼻，恨不能将我们个个诛杀，为何现在又这般好态度？”

莫华冷言冷语道：“神魔恩怨结交千年，魔族祖先犯下杀戮杀我圣山弟子接近万名，神族自然对你们恨之入骨，但是今日……这笔血债一笔勾销，往后望你族人好自为之，莫要再行作恶，上天既给了你们机会，万望珍惜，别辜负了……”莫华说到此处突然神情凝重便禁声了。

二人听莫华话里有话，更何况近万条人命的血债怎可能仅仅只是莫言杀了一个孩子就全部抵销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莫华没有说出的这个名字，他们二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苏戬？她在哪，她做了什么？”这是冥楼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她受了重伤，被东海龙王带走，如今在东海养伤。”

冥楼一听当场怒了，剑指莫华，“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自愿替魔族偿债。”

灭祭越听越糊涂了，“偿债，如何偿，拿什么偿？一万条人命难道要让她死一万次吗？”

莫华不语，便是默认了灭祭的想法。

灭祭不敢相信，神族当真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当即顾不得别的，上前就要与莫华撕战，可莫华无意与他争斗只是慢慢叙述道：“当日死在魔族手下的弟子，他们留下的残剑被放在了祭剑堂，每一把残剑都要枉死的元灵，苏戬将其放出，让它们……”莫华难以复述所见的惨状，神色犹豫。

“怎么样？”灭祭急了。

“万剑穿心。”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万剑穿心，这是多么残酷的刑罚，他们不敢想像苏戬那样一个娇弱的身体如何承受的住这万剑穿心？

“有人愿意为你们舍命，请你们一定珍惜这份恩情，自此你我两族互不相欠，永不干涉。”莫华说完离开了屠戮洞。

他离去时看了一眼仍旧昏迷中的丫头娘，她方才哭求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莫华长呼一口气，摒气凝神，过去他只看到了魔族十恶不赦的一面，可今天他看到了魔族普通为人的一面，他开始有一点点赞同苏戬说的话，这世间没有种族，只分善恶。

莫华走了，可是他说的话却印在魔族每一个人的心上，他们不敢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他们受如此酷刑，许多族人因此感动的哭了，而冥楼和灭祭心中也万分愧疚，他们不分真相冤枉了她，指责她，还差点要杀了她。

突然冥楼向洞口走去，灭祭紧步追上他，“你要去东海？”

“她是为救我族人而受的伤，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东海。”

“她在东海疗伤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且不说东海不会放人，就算让你带回来了，你又有办法救她吗？东海珍宝无数，她于东海有恩，龙王一定会舍尽一切珍宝救她的。”

冥楼停下急匆匆的脚步，灭祭的话他不是不懂，可是一想到她居然真的为了他们受万剑穿心之苦，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能置她于不顾，哪怕只是让他见她一眼，让他亲眼看到她还活着，他心中也会好受一些。

“从前我不信她说的话，如今我便更不相信了，她连命都不要一心只想保我魔族，那不是为了什么天命，更像是一种赎罪，她没有对我们说真话，她有事瞒着我们，我必须要弄清楚，她到底是谁，她到底要做什么。”

灭祭冷笑，他从第一眼见到苏戬便没有相信过她说的任何一句话，所谓的女娲后人，天命所向不过都是晃子，身为一只天狐，骨子里便流着说慌的血液，那种味道他最熟悉了，苏戬与他们说的话从未有一句是真的。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她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一句真话。”

“也不尽然。”冥楼突然道。

“什么？”

“有一句话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什么话？”

“她说她喜欢你，这一句……是真的。”那日灭祭拂袖而去，苏戬看着他依依不舍又十分落寞的眼神让灭祭感应到了她的真情，她是真心喜欢灭祭的，这一点他是相信的。

“你竟信她这般的胡说八道。”一听到这件事情灭祭就浑身不舒服。

冥楼笑了，“你也不必排斥她，虽然你我现在尚不清楚她究竟是何身份，但至少可以确定，她不是我们的敌人，既然如此，为何不试着去了解她，接纳她，或许这便是上天送给你的缘份，我倒瞧着她与你挺般配的。”

灭祭锋利的眼神像刀一样在冥楼脸上划过，“她舍身救的是你的族人，若你感动她的好，不如你去接纳他，少于我在这里说这些荒唐话。既然……事情已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你自己好好养伤，暂时不要多事。”说完灭祭便不便给冥楼任何说话的机会便疾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