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法将内心的伤痛抚平,冷玉再次陷入了痛苦的漩涡中,往事又像魔鬼的利爪,紧紧锁住了她的咽喉。好在,这次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泛滥,没有造成破坏性的结果。也许是因为冷玉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乎了吧,所以,那种情感爆发便都在理性的控制范围内了。这也许是好事,也许是悲哀的心死!
夜里冷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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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很乱的梦,梦到了我初一的班主任,还有我小学的一个同学,好像还有李老师,似乎很多人,大家在培训班学习,好像李老师叫我们写一份演讲稿,但是我没有写。
后来听说老师叫我等会演讲,同学们替我着急,叫我快点写,但是我很兴奋地说,没事,等会我即兴演讲。然后就和同学们一起去上厕所了。但是厕所似乎坏了,不能遮挡外面的视线了,于是大家都挤在一个边边角里方便。我的内裤好像还被我的小学同学弄脏了一点,但是我并没有太介意。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这一切都不见了,老公出现在了梦中。我和老公一起坐车出游,我们没有挤上头班车,因而只能等到下一班车,车来了,我们两个相互搀扶着坐在车上,感觉很好。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和老公吵了起来,好像又不在车上了,后来争吵越来越凶,甚者我们打了起来。我们内心都非常气愤。直至最后我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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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只是简单地将这个梦记下来,并没有花心思去分析这个梦。心中淡淡的,不想去思考解梦之道了。什么缩合,什么移置,什么象征,什么润饰,她统统都不想。因为此刻的冷玉又陷入了绝望之中,对婚姻的绝望,对感情的绝望,对生活的绝望。
但是即使是最深的绝望,她也不能放弃呀,心想还是再坚持一下吧,过去了这阵绝望,也许一切都会重新绽放出希望之光呢!这点希望之光是支撑她在绝望中前行的唯一的动力,她知道这点希望之光很微弱,好好地去呵护吧,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凌晨时分,冷玉又梦到了父亲:
“我梦到的是病中的父亲,父亲跟我说,叫我这次回家就不要再走了。”
冷玉从梦中醒来便大哭了起来,她想起父亲生前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还没等到她回去,父亲就不行了。
父亲的突然离世,让她无法接受,人家都说癌症患者的死有一个漫长的过程。自己都已经克服了对死亡的强烈恐惧,已经准备好回去好好照顾他了,为什么偏偏在自己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又突发胃穿孔而死?都不给自己照顾他的机会?难道是父亲用这种震惊的死亡来谴责她的不孝的吗?是在谴责她最后没有坚持抢救他吗?让她永远生活在自责与内疚之中?
每当想起这些冷玉就不能平静,深深的悔恨和强烈的自责让她她就想要立刻毁灭自己的生活,立刻弃绝人世。是的,父亲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从未离开过自己的生活,他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自己的生活,甚者比他生前对自己的影响更大。
现在该怎么办?父亲已经永远的去了,他带着怨恨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深知,这个世界对父亲太残忍,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当时的那种情况,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真的是太无力了,太无助了,她无法让父亲继续活下去。她自己都对生充满了绝望了啊,她自己的那根弦马上就要绷断了!
冷玉不知道父亲的影子还会停留在自己的生命里多久,不知道时间能不能冲淡这一切伤痛。当她痛苦难当的时候就想:自己对父亲充满了遗憾和愧疚,已经无法弥补了,但是她若能照顾好弟弟,那么父亲的在天之灵应该也会感到安慰的吧,也许能原谅自己吧。
唯有这样自我安慰,她才能稍稍活得心安,活得踏实。她无法做到只为自己活着,她也没有理由为自己活着。不管怎样,努力去做吧,耐心去等待吧,也许不知道哪一天,一切都会出现转机呢。
许久,冷玉的情绪才渐渐平静,她侧身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白潇见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翻身搂着冷玉。多么温暖的怀抱,在冷玉什么也不想的时候,她是多么地享受白潇的怀抱。
可是不经意地,过去的一切伤害又会再次回到了头脑里,搅得她痛苦难当。她分明觉得她和白潇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不可穿越的障碍,也许是命运的魔咒。
说实话,在冷玉的内心,她又何尝不想有个温暖的家?她又何尝不想守着丈夫过日子?何尝不想做个小女人?可是,可以吗?即使这些可信手拈来,但是有意义吗?在暴风雨来临时将自己弃于孤独绝望的他所给我的幸福的分量又会有多重呢?
对于一个多灾多难的她来说,她最最珍贵的最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个坚定的同盟者能和她一起面对人生的暴风雨,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坚实的依靠,一点无私的安慰。她在极度无助的时候想过再去找一个男人,找一个宽厚的肩膀,能让她偎依着他的胸膛。然而她终究是没能踏出那一步,许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个男人愿意给她依靠吧,因为她太沉重!
她多么希望这个同盟者就是白潇,如果他能在她为危难的时候给她一点支撑,那么无论多么绝望的日子她都能度过去。只是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唯有心底的那份绝望还时常升腾而起,常常让她觉得生活是那样的难以为继!
“爱的路千万里,我们要走过去。别彷徨别犹豫,我和你在你在一起。高山在云雾里,也要勇敢地爬过去。大海上暴风雨,只要不灰心不失意。有困难我们彼此要努力,有快乐要珍惜。使人生变得分外美丽,爱的路上只有我和你。”
她一遍一遍地听着这首《爱的路上千万里》,伤感弥漫,泪水洒落,湿润了脸颊,沾湿了衣襟。
在各种强烈、复杂又矛盾的各种情感的反复冲击下,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精神分裂了,那个可怕的魔鬼潜伏在她的潜意识里,随时都可能突破她创痕累累的防线,进驻到她的意识之中,让她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她咧开嘴,想笑,却滑进了一滴苦咸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