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晋国合元三年,皇上已不德不贤之名废黜皇后。同年七月,立颜妃为新后。
而坊间传言晋国皇上凤景琰废黜皇后是因她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诅咒颜妃极她肚中的皇长子。
百姓对皇家秘事一向不上心,不过并不影响它成为饭后闲谈。更何况今日是颜妃立为皇后的日子!而上一任皇后司徒容,被赐毒酒一杯,早不知埋哪儿去了。
按理说即使是废后,被赐死后也应当保留皇家颜面,即刻安葬才是,可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或许皇上极度厌恶她,被扔去乱葬岗也不一定。
“可惜了,司徒容生前还是极为得宠的,听闻早些年皇上为了她差点断了一臂。”
几人在客栈内喝茶,不知谁挑起了这个话题,便顺势聊了下去。
“不过......司徒容一个塞外女子,被立为妃子已经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更别说是皇后,可她偏偏要走这极端之路,也颇为可惜......”
凤景衍与司徒容本来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人,一个是塞外姑娘,一个当年还是晋国王爷,可他们偏偏就遇上了。那年凤景衍外出游玩,本来没想着要去那沙漠戈壁走上一遭,但到边境的时候,终是去了。
中原不似塞外,白日夜里景色都大相径庭。可只有那夜,司徒容觉得,中原的夜里也同塞外一样寒冷。
她已经被禁足好几日,颜妃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有没有保住,凤景衍亦不知去向。她是个爱恨分明,勇敢果断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放弃家族同凤景衍来中原。
终于,在第五日天这日下午,林颜霜过来了。她说了什么司徒容到底没听进去,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个男人信不信她!
子时刚到,凤景衍亲自端过来一杯酒,若没猜错,里面应当是下了毒。他屏退了众人,想来是惦记着这几年的情分。
将毒酒放置她面前,眼里说不清是个表情,殿内烛光太昏暗,司徒容也不想看清。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对风景衍来说已经不重要,他要的,是扑灭林家的怒火以及这万里江山!
闭眼之前,司徒容还躺在风景衍的怀里,隐约听见他靠近耳朵说了句话。可究竟说了什么,司徒容这辈子都不得而知。
“小姐?”
旁边的奴婢让萧怜回过神来,拿在手里的点心迟迟没有放进嘴里。粉衣女子名唤翠儿,是她的的贴身奴婢。
翠儿叹叹气,拿掉她手里的点心,又斟了杯茶,自从小姐上次落水醒来后,便有些不对劲。大夫说因为撞到了水里的石头,脑袋受伤了,只是有些记忆混乱。
萧怜是萧家唯一的孩子,娘亲早逝,萧老爷便对她愈加溺爱,事已便养成了娇纵,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而萧家与张家交好,两家稀里糊涂的就定了亲事,可萧怜偏偏对县令的大少爷死缠烂打。
这也就是这小县城发生的第二件怪事......
萧怜与县令大少爷落水事件过后,原本对萧怜冷淡的燕墨一改往日,反而渐渐上心,而萧怜呢,变着法的躲着他。
本以为自己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事实确实如此,但萧怜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她,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
或许,是这茶泡的太苦了些。
“小姐,燕公子在楼上小坐,可要去瞧瞧?”
要是在以往,萧怜早就上去了,但现在么,即使她记起了自己曾经如何执着于燕墨,但心里并无太大波澜。明明想着不要,却好像是出于本能,自顾自点点头,“去吧。”
燕墨其实生得很俊,可为人太过清冷,偏偏萧怜就喜欢他这样儿的。
进了房门,坐在玄色衣袍男子对面,燕墨还是原来那个燕墨。
“你怎么在这?,最近没去看你,可有好些了?”
男人生的一双桃花眼,以往这双眼里透露的只有冷漠,现在才有了一些人气儿。
燕墨是在河里救下的萧怜,那日她同好友一起游船。本是个好日头,竟不知为何风云突变,刮起一阵大风,船本就不大,一时在河面摇晃不停,她就这么落了水,刚好被燕墨救起来。
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瞧她在里面看见了什么?关切,温柔,还有些情愫?
难道不止她撞了脑子,连燕墨脑子坏了?
“好多了,听翠儿说你在,便来瞧瞧。”
“怜儿......”
以前燕墨总是唤她萧怜,从来不曾这么亲近过。男人望了她一眼,见对方没什么不适,又继续说道:“本来想着一会儿送些药材给你,如今遇上了,便直接带回去,也省得我多跑一趟。”
萧怜点了点头,两人一时之间无言,最终是燕墨旁边的小厮进来在耳边说了几句,方才匆匆离去。
她注意到今日陪燕墨出府的不是华南,而是生面孔,从来不曾见过。
待人走后,才慢悠悠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些药材,还有一根簪子,木制的。凑近闻了闻,有些沉香味,很普通的样式,不过极为喜欢。
正想着要送什么作为回礼好,翠儿推开门进来,“小姐,该回府了。”
路过一家铃铛铺的时候,正巧一阵风刮过,店内的铃铛“叮玲玲”响起。萧怜眉目微皱,很快又恢复如常。
驻足片刻,终是离去......
如果说燕墨是原来的燕墨,那么萧怜还是原来的萧怜。
回了萧府,才知张家老爷已经派人前来说媒,虽说定了亲事,但这礼节不该落下的一样都不能落。
记忆中很少见张家公子张玉,对方好似也不怎么对这婚约上心。大概是觉得自己与燕墨的事儿让他膈应,但又拗不过家中长辈,只好作罢。
“爹爹,我......大病未愈,如今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些?”
她以前对这事儿就极为敏感,一提起便要哭闹,今日萧家老爷以为又会向往常一样,没成想尽是这般态度。当下心情大好,以为女儿已经不排斥这件婚约。
“怜儿,今日只是走个礼节,具体婚期,爹爹与你张伯伯早就商量好了。”
说罢,不等萧怜反驳便示意翠儿带她回院子。
无论如何,张玉,必定是不会嫁的。如果换做是他呢?
想起方才那个面色清冷的男人,萧怜似乎觉得认识他许久,连那根簪子,都莫名地眼熟。
明日,便是去青灵寺还愿的日子。萧怜不记得落水前前几日为何要去青灵寺,可一直记得要再去一次。
窗外起了风,她不喜欢关窗户睡觉,听翠儿说以前自己极为怕冷,不论是窗户还是帘子,都需紧紧闭着才好。
每每想起这些,都觉得自己好像活着......又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