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英勇杀敌,浴血奋战的将军,此刻这么温柔,温柔还是对一个傻子,她真的……恼火!
念白吸了吸气,忍住火气。“刚刚桌案上的是刚探到的消息。”
墨倾心指尖微微敲打着桌案。
“我去寻吧。”
墨倾心不作声,沉思。
“我去吧。”
不止念白连顾晗羽都愣住了。
“倾心?”
“我看了最近边境的消息,应该没什么情况。京城这边也没什么事。若信息准确的话……”墨倾心将最后的信件看完,合上。
“皇妹身染重疾,心中郁结,身为皇兄担忧不已,便带皇妹去求医。沿路风光或许可以让皇妹心中舒畅……”
……
一路人马便浩浩汤汤地出了京城。阵仗浩大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
“出城了?求医?”墨流枫端起茶盏,青瓷盖刮了刮杯沿,吹开了氤氲溟濛。
“是的。”一个暗卫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派我们的人暗中跟着,本王倒要看看他在卖什么关子。”
墨流枫望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墨倾城……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本王还真是好奇。墨倾心……又在搞什么?”
云山,层峦叠嶂,千岩万壑,云雾飘渺。坐落着一个梅花山庄,如其名,漫山冷艳清绝的梅花。
他们赶到时,天际正扑朔着漫天雪花。一幅‘凌霜傲雪冬梅图’在众人的眼前铺展开来。
满树烂漫,如云似霞。暗香清雅,冷艳清绝。点绛流丹,白盛瑞雪,碧如翠枝,粉若霞光,灿烂流光。风摇花枝,零落几许。天山飞雪,满山花开,若纱,似雾,如梦。
“这云山当真极美。”念白忍不住感慨道。
墨倾心掀开马车的帘子,缓缓走了出来。一拢墨色暗紫云纹狐裘,衬得脸越发白皙,她手握着小巧玲珑的暖炉。
她望着远处“确实。真美。”
她转身向马车内伸出了手。顾晗羽坐在马车里,看着伸进来的纤纤玉手,眸中潋滟。他伸出手,缓缓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小手上。
那只手明明很凉,他却莫名觉得很暖。
他走了出来,望着漫山花影,有些失神。
“咱们到了,走吧。”墨倾心牵着他的手未曾放开。
唔,晗羽的手真暖,可比起这暖炉还要管用。
墨倾心走到梅花山庄的门外,对着门外的人低声道“麻烦通报一声,倾城来叨扰林叔叔了。”
片刻,他们一众便进了梅花山庄。
碧瓦朱甍,飞阁流丹,廊腰缦回。庭院花影婆娑,曲径通幽,入耳是潺潺水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正缓步而来。
一袭竹青色绣着雅致竹叶的纹路的衣袍,发丝被一支上好翠玉拢上,两鬓有些许霜色。清俊儒雅,一派温和。
“是城儿啊。许多年未见了,竟然长得这般大了。你父皇近来可好?”那男子声音也如他气派一样,温润缓和。
“我父皇啊,还是老样子,多谢林叔挂怀。林叔,许久未见,还是一如当年英俊。”墨倾心微微一笑。
“你莫要打趣我了。林叔都老了老了。”林叔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他视线落在墨倾心旁侧的顾晗羽身上时,瞳孔一缩。
顾晗羽从入山时就一直僵着身子,有些局促不安。
当与林叔目光对上时,顾晗羽更是狼狈地躲开他的视线。
“你……”林叔望向顾晗羽。
“将军,这里好美啊!有雪,一会咱们玩雪好不好啊!将军!”顾晗羽便打断他的话,一副孩童般纯真的望着四处。
“好。”墨倾心目光微柔。“林叔,这位是我皇妹的驸马。林叔,这里人多,咱们进屋详说。”
“好好好,是我忘了。正好你梁姨在屋里,咱们好好叙叙旧。”他压下心中的暗涌。转身对着身后下人道“来人,安顿好其他人。”
墨倾心侧眸温和道“晗羽,你先随他们走,一会我便来寻你。乖乖的。”
顾晗羽咧嘴笑道“好!将军,一会一定要记得来寻我。”
墨倾心望向念白。
念白一脸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要保护好您心尖上的驸马。”
墨倾心无奈的转身随林叔进了屋。
念白转过身,一脸幽怨的看着那位傻子“喂!走啦!”
顾晗羽低眸随着他们进了客房。念白看他乖巧进了屋,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看护着的!
顾晗羽坐在桌旁,望着窗外染雪的梅花,有些出神。
“五年了……”他低喃道。
“是啊!都五年了,也不见你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回来看看为师。”窗户上赫然坐着一位素衣白发红颜的老人,他抚着他白花花的胡子,面色不悦。
“刚刚在人群中就看到你了,怎么?装傻很好玩啊!”
“师父……”顾晗羽无奈道。
“我看那女娃娃对你还真是万般呵护。”他是不会说其实在他两在门外时,他就偷偷趴在墙上,偷偷看到他们手牵手下马车!
顾晗羽薄唇蠕动刚要说话。
“嘿!你可别跟我说她是男的,为师眼不瞎,虽然身着男装,怎么能瞒得过为师的火眼金睛!”
顾晗羽面色无奈。“师父,你莫要再打趣我了。”
那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语重心长道“阿羽啊!为师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被仇恨吞噬,这人生还有着珍贵的东西,为师不想看到你因为仇恨把你现在拥有的也毁了。”
“师父,我忍辱负重五年,受尽冷眼殴打唾骂,为得就是让那些人不得好死!一切伤害过我娘的人,我便是豁出去一切也要把他们和他们有关的人拉入地狱中!为我娘殉葬!”顾晗羽眸中闪过血色,眼底涌现出疯狂,怨恨与嗜血。
他的此番模样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啃食着鲜肉,长着血盆大口,迸发着怨与恨!
老头无奈,有些怅惘。“那女娃呢?为师看着面相,似乎没几年寿命了。这当真如了你的愿吗?”
顾晗羽“……”
她?
她也是该死的!
她如了他意,倒数着日子活着,却……未曾看到他想象中的恐慌。
这一场婚礼纯属是意料之外。
在他被围在一醉楼外时,她出现在那里,他不经意间摸了她的脉,那时他便发现她是女儿身。
她问他要不要做驸马时,他便知道面前的这位姑娘不过是利用他的痴傻,掩护她的
身份。
他原本笃定这婚事绝不会成,那个人……绝对不会允许。
可是竟然成了?他思忖了很久,也不明白那个人怎么会同意呢?
他便对墨倾心存了很多怀疑。他以为这场婚事不过是试探他的一个阴谋。
可是……这么长时日相处下来,他能发觉到的便只有墨倾心的一颗赤诚之心。
对他百般呵护……那是他所贪恋却很少得到的温暖……
温柔耐心地哄着无论有多胡闹荒唐的他……
仿佛……当年他娘……那般温暖……
顾晗羽神色有些狼狈。
“你又何苦自欺欺人……”老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顾晗羽与墨倾心相处的氛围十分温馨,当时在老头看到两人手牵手,顾晗羽眼底那藏得极为小心的依赖与开心,逃过了众人却未曾逃过他的眼睛。
若是逢场作戏,那眼底的东西却不会骗人。
顾晗羽语塞,他承认他贪恋了那一方温暖,有时候他甚至在想,
若是时间定格在那一刻该多好!若是这般长久下去该多好!若是他早早的遇见她该多好!若是他未曾经历这些该多好!若是……
可是每夜折磨他的梦魇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活着为了什么。
他的娘亲浑身是血,眼底是无尽的绝望……
她说“羽儿,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