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是当时传令的人在路上耽搁了,中途在荒郊野岭处跑死了一匹马,传令的人只得走路赶到附近的镇上换马,故而耽搁了。”
卫安然:“哦?是吗?”
林珺:“你可是在怀疑什么?”
卫安然:“你不觉得太巧了些吗?”
林珺:“是很巧,但是我也派人查过,却什么也没有查到。”
卫安然:“那如果我说,这不是巧合呢?当时传令的人在驿站休整,有人在马上动了手脚,给马喂了足量的盐水,让马在半路上虚脱致死,以至于在路上耽搁了两日。”
“你说什么?!”
林珺闻之,脸色大变。
卫安然又道:“我还有个人证,是驿站老板张天楠的妻子张王氏王翠翠,她说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让他们给马喂了盐水,但幕后指使者是谁,她并不清楚。”
“你还有人证?!”
“是。”
卫安然点点头,“今天我在酒肆遇见了太子萧温纶,是他找到的张王氏,事成之后,张氏夫妇被人追杀,张王氏勉强逃过一劫,后被萧温纶找到且藏了起来,今日他来便是告诉我此事,虽然张王氏并不知晓幕后之人,但是我猜,指使张氏夫妇动手脚的人应该是三皇子萧少渊。”
也只有三皇子动的手脚,才会让萧温纶如此上心。
这也是为什么在天香楼的时候,萧温纶会说,只要去了茅草屋,她就会改变主意,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林珺沉着脸。
卫安然看见男子紧握的手,关节发白。
将门儿郎,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保家护国,生死一线,却不曾想,躲过了战场上的刀光血影,却躲不过背后自己人的暗算。
如此,怎能不让人心寒!
“只是可惜,张王氏不知道幕后之人为谁,也无法直接指认,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竟敢?!”
林珺红着眼,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他们林家儿郎,为国征战,挡得住沙场上的刀枪棍棒,却挡不住朝堂上的阴诡暗算!那日若是援军来的再早些,他大哥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地步!
当年幽州一战,战况惨烈。
情报有误,北燕兵力远不止请报上所说的五万余人,还是整整十万大军,于是林潇等人苦守幽州城,等待援军,可援军迟迟不来,城内粮草供应不足,即将断绝,林潇无奈只得背水一战。
那一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到最后,精疲力尽,却仍不停的战斗着战斗着,守着最后的防线,终于在最后一刻,等来了援军。
可林潇却身中一箭,那一箭是刺在林潇的腹部,毒性扩散的很快,即将进入心肺,军医当机立断,让血液倒流,将毒素引致林潇的腿部,保住了林潇的一条命,却牺牲了他的一双腿。至此,林潇下半身瘫痪,再也无法直立行走。
当时只道是天妒英才,却不曾想,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林珺……”
卫安然的手轻轻的抚上眼前男子紧握的手上,当时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更遑论是他了。
林珺闭着眼,睫毛颤抖。
似是在挣扎什么,半响,他才睁开了眼,对上女子的眼,女子的眼里有心疼,有担忧,而他的眼底,是隐忍的痛楚与愤怒。
“带我……见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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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星沉。
城郊外的寂静,被一阵马蹄声打破。
卫安然和林珺两人匆匆的出城来到城郊十里处的茅草屋,下了马,卫安然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太安静了,周遭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那些守卫的人呢?
卫安然看不到白日里的那些守卫,便匆忙奔到房间外,她先是跑向了左边那个房间,推开门,房间里面空空如也,随即她又推开了后边的房间,果不其然,右边的房间里也没有人,整个茅草屋,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他已经把人转移走了。
“看样子,在我离去后,萧温纶就把人转移走了。”
这人做事,还真是仔细,滴水不漏,卫安然仔细观察了下四周,一点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整个茅草屋显得十分荒败。
林珺望着茅草屋,皱着眉,似是在思考什么。
半响,方道:“不对。”
“嗯?”
“整件事不对。”
林珺望向女子,说道:“大哥受伤是在五年前,在这五年间,为何张氏夫妇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现在,过了五年才被人追杀,若是说杀人灭口,那应该在当时不久后就应该杀了他们灭口,何必要等到五年后。”
之前刚听到此事的时候,震撼与愤怒占据了理智和理性,等到稍微缓了口气后,林珺发现了整件事情里的不合理性。
卫安然心中一疙瘩。
这话说的没错,此事在逻辑上存在问题。
林珺又道:“除此之外,仅有张王氏一个人证是远远不够的,根本无法证明什么,而且有可能,连张王氏这个人都不是真的,只是萧温纶捏造出来,用来陷害萧少渊,且假手于我们,哪怕事败,到时候整件事于他而言,无任何干系,反而是我们……说不定还会落得一个陷害皇子的罪名。”
卫安然闻之心惊。
对啊,她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
林珺凝望着女子,他心中存有疑虑,为何聪慧如她,竟会这般轻易相信?
或许,是他想多了。
方才连他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撼与愤怒,哪有什么闲心与理智去思索这么多。
又或许,是她本能的相信了萧温纶。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整件事情已经无从查证。”
卫安然顿了顿,的确,那匹马也死了多年,早已腐烂成骨,至于那张王氏,现在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否属实,但是……
卫安然:“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萧温纶应该没有作假。”
林珺:“哦?”
卫安然:“他没必要作假。”
林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