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皇都，此时的宫殿中，杏雨的皇宫一如他们国度里的皇权，孱弱的不像话，与别的国家金碧辉煌的皇宫相比第五重明的宫殿可以说的上是破破烂烂。

其实也并没有很是破旧，不过只是与其他富丽堂皇的宫殿比起来稍显普通了些，不管是大梁上的横木还是精美的石阶都无法与其他国家媲美。

第五重明横躺在御书房里的红木椅上，由一旁美丽的姬妾服侍着，柔荑递过一串葡萄轻轻折下其中的一颗，晶莹如同荔枝般的娇美，送进了第五重明的嘴里，第五重明双眼却紧盯着奏折，一只手捧着杏雨某位重臣的奏章，一手塞进侍妾的胸口轻轻地揉捏。

旁边还有个太监正送进来新的奏折，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抗议皇帝同意批准了卫族和彪族两位王公带兵入城的旨意。

“小段子，这是第几封上书了？”他对美姬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从她怀里再捞起一个葡萄咽下去。

段不断对皇帝的意思心领神会，知道他在问些什么，“禀陛下，这已经是今日的第四封奏折了，近日来已经是第十二封了。”他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轻声禀报。

第五重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都有十二个了，他们要做什么，他们是要逼死朕吗！？”他忽然暴起，一把将桌子上堆得如山高的奏折推翻在地，随便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恶狠狠地敲道：“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都选择了朕的儿子要来推翻朕，朕又何必特意向那两个异族低头！现在他们又来抓着朕的错处不放，他们怎么不想想朕是为什么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若是有外人看到一定会惊讶得不吃所措，宫里一手包揽宫中大小琐事被外界称为“大总管”深得陛下信赖的段不断公公竟然被皇上一顿怒斥，虽然皇帝只是借题发挥并不是要喷段不断，只不过段不断却平白无故蒙受了这一顿不该挨的骂。

段不断也没多说什么，蹲到地上开始捡那些被第五重明甩手扔到地上的机要文件。

奇怪的是第五重明也不多加管束，反而越骂越起劲，丝毫不管段不断驳了他的面子捡起他故意丢掉的文件。

两个人就这么各做各的事，好像是心有灵犀的默契一般。

其实这种事情在过去第五重明登基称帝的这几年也大大小小发生过几次，段不断已经学聪明了，让皇帝骂骂未必是因为他讨厌你，也许也是因为你是他觉得可以信赖的人才愿意跟你分享他内心的暴躁。

甚至他还挨过第五重明的毒打，虽然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用来养伤，不过却还是得到了皇帝封他为总管的嘉奖。

其实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交易，最终会成为他们缘分的往来，然后消失。

这就是他们俩无声的默契，这一君一臣就靠着这样的默契走到了今天，没有争吵也没有不和。

“从我继承这个位子的那天起，你就开始跟着我了吧？”第五重明忽然问道。

“是，陛下，您继承大宝的第一天需要人服侍，您又点明说不能让您以前服侍您父亲的那些下人来伺候您，所以只能挑像我这样在当时没什么背景势力的人，又正好当年正逢战乱宫里的下人不多，也就只有像我这样的几个，您这才挑中了我。”

第五重明眯起眼睛好像在回忆当时的那场相逢，其实命运里注定的相逢也许只是无心的邂逅，老天开了玩笑安排你们遇到，但有的人留意到了于是成就了两人的感情，有的人擦肩而过于是路人成了彼此彼此成了路人。

有意思的是那天宫里在下雨，倾盆大雨好像正在诉说杏雨皇帝驾崩的苦痛，开国皇帝的不幸逝世其实一直众说纷纭，在民间甚至有猜测说因为他的过度骄傲自大才导致了当时的战乱发生，最后是大臣们将他毒死才给了第五重明继位的机会，更有甚者认为是第五重明特意安排了人去毒害自己的父亲才得到了可以称帝的机会。

那场雨就好像今天，血红色的雨滴，我们清洗了宫中的不少人，确认了宫中再也没有老皇帝的势力。

第五重明和段不断的缘分也就是从那次血流成河开始的。

伴随着每个人头的落下，他俩的感情就加深一次，因为最终他们成为了活下来的赢家。

很有趣，他们为了活下来而战斗，最后反倒因为活下来而结识了彼此。

“既然当初这帮废物要推举我做这个皇帝，那他们为什么如今又要推举我的儿子们上位呢？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是我没能振兴杏雨吗？”他怒捶着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坦白讲，第五重明的国政并没有那么弱，但是杏雨内斗实在太过严重，不掌握权力的百姓反倒是最无欲无求的，有的贵族早早就站好了队伍等待自己的胜利。

“我这次特意安排了这两个异族的蠢货过来商谈结盟的事情，就是因为老七最近对我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我不得不想办法解决老七，那收拢那两个白痴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为了拉拢他们我不惜丢掉自己的尊严，难道是我想要丢脸的吗？我也是被逼迫的无可奈何了！”

段不断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其实这个时候第五重明只是需要发泄和一个说话工具可以让他分享内心的不安与不满。他假装认真在听有所附和的样子。

第五重明又一次长叹一口气，“这些混蛋当年支持我的时候把话说的满满的，说什么我们会无条件全力支持你，结果呢？当我的儿子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开始分开站位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支持。他们就是一群投机商人，哪里有钱就往哪里钻！”

段不断继续点头，他知道第五重明内心所有的苦痛，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欺骗，没有一个人能懂得他内心的寂寥和苦痛。

这一刻，他无比孤单。

因为站上了这个国度的最高点，因为身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