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没有异议,拿起盘子里最大的一个螃蟹,剥了壳放在他的盘子里。
红灿灿的蟹黄露了出来,鲜香扑鼻,白越拿起盘子里的螃蟹吮吸了一口,又掰开了蟹肉轻轻咬着。
螃蟹肉质细嫩,蟹黄鲜美,虽然一连吃了许多天,他一直嚷着怎么天天吃螃蟹,但他其实并没觉着腻。
白头翁放下酒杯,关切道:“温先生让你带来的书都看完了吗?”
白越点头:“看完了。”
“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白越刚想说没有,顿了顿又道:“不明白的地方都记下了,回去便会问温先生。”
“嗯。”白头翁点头,似乎是放下心来,“温先生是大学士,也是你的大师父,多请教他总是没错的。”
白越点头默认。
“那个无量山的弟子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
“无量山的书信来了这么多天,按照书信上来说,本该是在一个月之前就到了。”白头翁停顿了一会,继续道:“至今未到,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白月淡然道:“如果一开始就遇到不测,那便没什么可惜的了。”
“应该不会。那孩子我见过,天之骄子,练武奇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那样的人注定会搅动一番风云,不会消失的无声无息。”
“但江湖上可传闻,她在三个月之前疯狂练武力竭而死了。”
“她并未死,而是在清醒之后立即赶过来了。十年之约,你是她唯一的机会,无量山不会错过,她更不会错过。”
白越不置可否。
白头翁饮了口酒,海风吹起他的白发,他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陷入深思。
力竭而死……世人都嘲笑那孩子疯狂,但他却认为,这才是那孩子的可怕之处。
她有如此强大的毅力和耐力,有强烈复仇的欲望,她是那个人的孩子,只有她,才能够站在白越身边。
她才是白越最好的守护人……
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白头翁对自己十年之前的约定感到非常满意,他看了自家外孙一眼,相比那孩子“力竭而死”的精神,自家外孙的努力显然是不够的。
白头翁越看自家外孙越觉不顺眼,开口道:“温先生此次让你带的书是不是太少了点?我看你整日无所事事……”
“祖父,”白越的嘴角抽了抽,咬在嘴里的螃蟹腿顿时也不香了,他无辜道:“您忘记您那一大屋子古籍了?”
白头翁顿时想起来自己从各地搜罗过来的古书古籍,历朝历代的史记,编撰,人物传记,纪传史书,前朝评书……就连边族部落的发展治理杂记也囊括进来,真是应有尽有。
为安置这些珍贵的书籍,他还特意花重金请人修葺了一座五层高的藏书阁,其中历史类藏书已经分门别类摆满了三层,还有一层空置,另一层则摆放着各种杂七杂八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和轻功类书籍。
白越不提,他差点给忘了,这可是他特意为自己这个宝贝外孙准备的。
“那这些书你可都看了?”
白越的手抖了抖,手中的螃蟹掉了下来,哐当一声落进盘子里,“孙儿这就去看。”
“嗯。”白头翁显然十分满意,“先吃饱肚子,吃饱了才有精神头看书嘛。”
白越呵呵附和道:“吃饱了吃饱了,祖父您慢点吃,孙儿就不陪您了。”
“嗯……”白头翁悠然的撮了一口酒,“去吧,晚上祖父给你做宵夜吃。”
“谢谢祖父。”白越风中摇摆。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倒映着蓝天白云,河水两边,陡檐木窗的屋子对立而建,绿柳轻拂,红花相映。
一艘小船在水面划过,中年船夫撑着船,船上站着三个少年。
昆瑶倚在船头,被眼前的景观所吸引,脑海里浮现一句诗:“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如此美景,这儿便是东洛洲的花城——桃花城。
桃花城中每到春天,万花竞相绽放,桃花,杜鹃花,月季,马蹄莲……其中最以桃花居多著名,故城以桃花命名,取名桃花城。
“无杉,这条路确定是对的吗?”
无杉拿着那张牛皮地图,正挠着脑袋,“应该是对的,地图上的画法,从这条湖上走,没错。”
根据师父的说法,他们在一个月之前就该到白头谷了,可是如今走了三个月了还没有看到白头谷的影子。
他们研究地图一路走过来,从东走到南再往北再到东,不知是他们看错了地图,还是路就该这么走,又是卖马又是租船,好歹是走到了这座城。
她有些无奈的看了那张牛皮一眼,上面歪歪扭扭划着数条黑线,标记了几个简单的框框,桃花城就在离白头谷最近的一个框框里。
如此简单粗暴的地图,真是浪费了那张牛皮。
昆瑶一边诽腹地图的制造者,一边暗暗的想,等到了白头谷,一定要将这块牛皮做成皮鞋,这样好歹能发挥它的价值,对得起那死去小牛。
船夫摇动着水浆,问道:“这条湖是通往东海的,请问客家是要去哪儿?”
昆瑶刚想说白头谷,便被无杉拦住了,她回道:“我们要去的便是东海。”
船夫指点道:“这条湖汇流东海,但河水下游都是积滩,客家需要在桃花城头上了岸,再往前走百里,才能到东海。”
三人点头,船夫安利道:“在前边下岸的桃花城头,有桃花城最大的客栈——水清天,里面的桃花三醉可是世间好酒,三位客家既然来了这桃花城,那可别错过了这举世闻名的桃花三醉。”
昆瑶对酒是毫无兴趣的,以前他爷爷退休闲在家里,自制过各种酒,葡萄酒,果酒,米酒,黄酒,白酒,啤酒……
家里大大小小摆满了盛酒的酒缸,直到有一次她误喝了一大口他爷爷酿的酒,直接断片被送往医院后,他爷爷才将那些酒缸移走,再也没有在家里酿过酒。
那次之后,她变对酒产生了排斥心理。
船夫如此一说,她便想着无论如何也不会住进这家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