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无量山和白头谷定下一个协议,以全山谷之力栽培两人,教昆瑶习武之术,将领带兵之道。教白越帝王权术,制衡笼络之道。
而那一年,昆瑶不过才六岁。
在昆瑶的印象里,她是知道白越的特殊身份的。
白越,先帝高纯第六子高谌之子,生来就在白头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在她六岁的那一年,圆尘大师就告诉她,白越是她唯一的希望。
从此之后,她便疯狂练功,只为能帮助他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替她揭开赵家这十年以来的冤屈……
那一年白头谷山头,白头翁笑问:“若是十年之后,这小丫头前来,以何物为证?”
圆尘大师指着手中的大刀道:“以此刀为证。”
白头翁调侃,“不如以圆尘大师最喜爱之物为证如何?”
圆尘大师回道:“在下最喜欢的不过是几碟蚕豆,一盘黑白棋,一方静隅。”
如今,这方雪白的帕子里的一颗小蚕豆,倒让白头翁想起了圆尘大师那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面孔。
白头翁顿时感叹起来,“你师父当年可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啊,如今得了一座山头便再也不下山了,想必也是对很多事情失望透顶了。这未来的江湖,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
“我们这些老头子,该退休咯!”
白头翁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那颗豆子静静的放在桌子上……
树影斑驳,微微发着光。
昆瑶觉得,白头翁最后留下的那句话里,似乎有所寓意。
一轮圆月悬在夜空中,夜鸟扑腾飞起。
山间一棵茂密的大树下,立身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夜色里,另一道身影正隐在暗处,飞快朝少年而来。
少年看见她,道:“你来晚了。”
来人扬了扬手上的包袱,那里面装着满满一大包晾晒的鱼干。
两个身影隐在夜色里,飞快向山下而去。
待那两人走远,另有几道影子出现在山头。
“爹,不去追上么?”
“时候到了,也该下山了……”
两个身影在山下集合,汇变成四人一辆马车冲出来。
直直往官道上驶去...
无衫声音里透着兴奋,“阿瑶,你见到白头翁了么?怎么这就出来了,还劫持一个这么好看的少年。”
昆瑶苦笑不得道:“你看错了,是这位好看的少年劫持的我,我才一进山,就被薅出来了。”
无衫道:“此人是谁?”
“白越。”
无衫激动道:“你找到白越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去白帝洲啦?”
昆瑶道:“得先去西原洲,去救一个叫季小满的女魔头。”
无衫淡定点头,魔头这两个字在她眼里丝毫没有杀伤力,他们无量山自小就被人称之为魔山,提起昆瑶的名字,所有人都叫之女魔头。
而从小就在魔窟里长大的她,却是觉得那里是最温暖的地方。
一进马车,白越便觉得有一道视线十分不友好的盯着他,他循着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少年冷漠敌视的目光。
“你是圆祯吗?”白越迎着少年的视线,问道。
圆祯皱着眉头,点点头。
白越从腰间取下一个花纹繁复的锦囊,那里面放着一把精致的小刀,他将小刀递给圆祯,“这是从一把从西域过来的小刀,传闻是雕刻匠人吴逵父子当年所用,我见它流失塞外,便买下了。放在我这里也发挥不了它的价值,听闻你喜爱雕刻,这柄小刀就送给你吧。”
圆祯看着他递过来的刻刀,心里闪过动容,但他却摇头看向昆瑶,低声道:“阿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无衫惊道:“我们还没去白帝洲呢?你就想着回去,堂堂八尺男儿怎能时刻念着回家,你这样是没有出息的。”
圆祯不回她,只紧紧盯着昆瑶。
昆瑶心里也一阵酸,她像是对着圆祯,又想是对着自己说:“现在我们有比回家更重要的事情,等把这些事情做完了,就能回家了。”
白越将刻刀收回锦囊里,摸摸鼻子,未发一言,长手长脚的坐在马车里,这车内也显得逼仄许多。
皎洁月光之下,一辆马车疾步走在管道之上。
马车内呼吸浅浅,昆瑶赶着车,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帘子出来坐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策马。
这辆马车很大,车驾上也够两个人同坐,昆瑶侧头看见白越,用鞭子赶着马儿,踢踏向前。
夜色静谧,月光透亮,依稀可见几多白云飘在空中。
路旁草场里有萤火虫飞过,在这样的夜色里,人心也平静许多。
昆瑶问道:“你真的认为以你我之力能救下季小满吗?”
白越抬头看向天空,道:“总要试一试不是吗?!另外,不是以你我之力,是以你一人之力,我是没有武功的。”
昆瑶额脚跳了跳,撇了他一眼,道:“我为何要救季小满?”
“因为我去救会被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