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小八经常趴在草丛里听他的声音，有时候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他时常靠在湖边的榕树下念书，时而拿手上一个方块的东西像是再看什么。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是手机。

她有时候幻化成人坐在榕树下，坐在他的身边，靠在他的肩头。

唔，原来人类的肩头真的是热的，温暖的。

可是有一天带着一个可爱的姑娘一起来，那个姑娘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读书，打闹。

妆小八一时间非常的生气，那个妖精怎么可以占着她的座位呢，真是太不要脸了。

的确是不要脸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妖精。

姑娘一口一个英礼的，叫声那个脆。

妆小八嘴里骂着，可是心里也偷偷念了几遍。

一次两次三次……英礼和姑娘一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小虾说，那应该是英礼喜欢的姑娘。

以后会成为他的伴侣，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那以后她岂不是都不能靠着他的肩了？

她气得把水泼到那个姑娘的身上，可是姑娘却一点也不生气，她身边的男人温柔的擦去她肩上的水。

这个场景深深的印在了妆小八的脑子里……

她愤怒，发狂，身体变得庞大，在湖里来回翻滚，导致小湖里的水胡乱的拍打到岸上。

在湖里作乱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姑娘的尖叫声，她心里一阵畅快，哼，就拍你……

“小曼”

等她游累了，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听到了英礼撕心力竭的叫喊，喊得她心中一颤。

英礼在湖里好像在寻找什么。

她也跟着过去，看到了湖里，那个姑娘……

妆小八过去把已经被水草缠住的英礼拖上岸，顺便把小曼也带上。

上岸之后英礼根本顾不上是怎么上来的，一直按着那个姑娘的胸口，不过那个姑娘却一直闭着眼睛。

后来英礼放声大哭，抱着女孩的身体，一颗颗珍珠似的水从眼睛里掉落下来。

也砸到了她的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哭，她也想哭。

“小曼，你快醒过来，不要死”

听到英礼的哭喊，突然想起，前几天才听住在隔壁的黄蟹说过，人类的生命稍纵即逝，而且还特别脆弱。

而现在，那个姑娘是不是就是死了。

“都是你……这个池里的妖怪，你还我的小曼，你把小曼还回来”

英礼抱着小曼会跪在湖边，愤恨的盯着妆小八。

若不是他没冲过来掐死她，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了。

骂了一会儿之后，英礼低头看着依旧闭眼的姑娘，再一次发出痛苦的喊声。

妆小八不知道那是不是痛苦的喊声，但是她痛了，在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一刀捅进去绞几下

“小八，你刚才发什么疯啊，我被水冲上岸差点下不来了”

刚从岸边挣扎下来的小虾心有余悸，一口咬在妆小八麟片上，太硬了咬不动才住嘴。

“小虾，你说人死了还会回来吗？”

妆小八眼泪啪啪的落在湖面上。

小虾捋了捋自己须，听到妆小八的话，瞪眼道：“你是傻吗？人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妆小八哇了一声就哭了，“那他怎么办呀”。

怎么办，妆小八的眼泪停不下来了，她真不是故意要害死那个姑娘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生气，只是生气啊！

“唉……你别哭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妆小八又哭了，那眼泪都快流成河把火给熄灭了，葛青赶紧打住，他最看不得美女在他面前哭了。

早忘记人家是妖。

“所以你就在这个机会附上了小曼的身？”

离落挪了个位置。

妆小八抽噎着哭了一会儿，点头又摇头的，看起来很滑稽，跟刚才那只凶猛的鲤鱼精一点都不像。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她接过离落递过来的粗布，醒了鼻涕。

等醒完之后，葛青才发现这个粗布料子和他的衣服有点像。

低头一看，下摆有一团布料黏在一起了……

“你是魔鬼吗”

葛青咬牙切齿的瞪着坐在旁边的少年，他什么时候悄悄的递上的。

“后来呢？”

离落没有理会葛青而是转头问妆小八。

“后来，他很长时间不来湖边，我以为他伤心再也不来了。

但是……有一天他又来了，坐在了他常坐的榕树下，时不时拿出小曼的照片，对着照片叹气，流眼泪。

我又可以坐在他的身旁，靠在他的肩上，可是却没有往常的温暖，很冷。小虾说，他可能是心冷了，人类就是这样脆弱的”

“那时候，我不管不顾，多想把那个姑娘变回来，可是我做不到，就算化成人形，他也是看不到。当时湖里的一只老年龟说湖边树林近几天来了个巫女，说不定她可以帮我，后来我就找了她。”

“所以你把你们鲶鱼精最珍贵的那片麟甲给她，让她把你变成小曼的样子”

怪不得，妆小八的命门就这样暴露，若是遇到个老手，估计在还没来得及下诅咒的时候就死了。

妆小八耷拉着脑袋，靠在缸上，“有什么办法，我只有这一样东西。把我变成小曼之后，还给我带着一颗显形的珠子维持，让我像正常人一样，可以被触摸，被看到”。

“之后我睡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英礼就在我旁边。巫女说，只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就可以了，英礼会带我回去的。其实我不用装，我根本不知道人类如何生活，刚醒来的时候慌乱交错是真的，可是他却不嘲笑，真的把我带回去了，耐心的重新教我如何走路，如何拿筷子，如何去体会这个凡人世界的美好。我努力的学习如何作为人类生活着，努力的作为一个正常人站在他的身边。”

“可是我本身就是一只鲶鱼，对水有极大的偏爱。有一次我们去海滩，久违看到湛蓝的大海，我纵身跳下去了。即使克制住了想要在水里游的欲望，也克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有时候我梦到在海里游的时候，身体太过兴奋，也会长出鳞片。有几次醒来，就看到他有些恐惧的目光，也许他是看到了什么。”

妆小八双手捂脸，不想再回想那个画面，他们请来了除妖师，一张符纸就打出了她的真身，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倒下了。

死了，她还是把他害死了。

她有克制住自己，有想过陪他过完这一生，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死了。

“都是你，要不是你逼迫我显露真身，我可以向他好好解释，不会吓着他的”

妆小八指着葛青的鼻子大骂。

被看到以后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那个显形的珠子就被葛青打碎了。

后来她也尝试着再变回去，可是怎么都变不回，她的修为大减，幻化成人形也是人身鱼尾。

“喂，美人……妖，要不是你反抗，我会这么直接吗？而且是那个男人家里找人来除妖，你本来就是个妖，还解释什么”。

葛青很冤枉啊。

“不管，你把他还给我，你让他活过来，要不然我不放过你”

妆小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朝着葛青喷。

“他又没死，复什么活”

葛青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妖，他宁可再出去打一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