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伊珊本就除了骑射样样都不感兴趣,于是,叶盼香选什么课,她也跟着选什么课。
叶盼香最终选了骑射,药理,衣配,舞和茶道这五门课目,这些皆是叶盼香觉得有用且感兴趣的课目,叶盼香自知本性,不愿浪费时间去做无用的事,也不愿费心去搭理不相干的人。
唐妍本不想和叶盼香岔开,可她醉心诗书,选了诗词赏析,历史古迹等课目,也是鲜少有姑娘家喜欢的。
最最热门的,当属八公主齐颜选的课目。都说名人效应,古时也有皇族清贵引起全国潮流。
宫里的娘娘公主,穿的衣裳,描的眉,用的胭脂,都会引来娘子们的争先模仿,意图沾沾贵气,跟上所谓的潮流。
就好比上个月柳贵妃娘娘在入春宴上穿的雪蝶薄锦,穿在身上流光溢彩,美艳绝伦。贵女们打听到在南洋阁有卖,仅一天就售空了所有绸缎。甚至还有人愿意高价购买剩余的几批布,一布千金,多少人趋之若鹜。
齐颜选的课目也多半是小女儿家喜欢的,例如舞艺和曲艺。听闻八公主的生母容昭仪就是舞姬出身,一曲绸缎舞勾得皇上心醉,一时专宠,宠冠六宫。所以这八公主越发喜欢钻研舞艺,想以此来争夺父皇的青睐。
贵女们都是等八公主选好后,才跟着将梅花放入相同的篮子,这倒给记事的嬷嬷省力了。除了少许人,其余的基本都选得一样。
好在第一天只是选了课目,梅学的院师带着她们参观了下梅院。梅院是四个院里最小的,不过胜在精致。
梅院离着湖畔最近,这上丹青课的地方就是在湖畔旁的梅亭,依山傍水,风景便美如画了。
叶盼香最喜欢的是梅院的藏书阁,从外头看来,这藏书阁有两楼之高,里头的书籍有好些都是孤本。不过就因为它的珍贵,院师规定了,若想进这藏书阁,需得每日打扫藏书阁附近的梅园,每打扫一侯就能换两个时辰的阅书时间。
可贵女们哪会愿意做这下人做的活,平白低贱了自己。且不说这梅园有多大,单单是这拭地就要花上一两个时辰。
唐妍倒是想去,可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完这些活。她平日里又是娇生惯养的,连抹布都没碰过。
叶盼香也喜欢读书,不过她更喜欢看些画本子和药理书,难得这藏书阁里的书是孤本。黄伊珊也应了陪她们一起打扫,她素来喜欢看话本子。
回到王府,叶盼香在朔风堂用了晚膳,与王妃说了说今日的所见所闻,都选了什么课。
王妃柳氏是越发欢喜这个外孙女了,本多是因为她是幼女唯一的孩子,现在更多的是因为叶盼香极孝顺体贴,每日都来朔风堂陪她用膳解闷,难得的是她性子淡然,不争不抢,还能静得下心陪她品茶。
回到碧海阁后,叶盼香以想吃刘嬷嬷做的山药枣泥膏为由支开了她,与宝心宝漪在闺房密谈。
门虽半掩着,可难保隔墙有耳。
“去取紫檀盒第二层里的芙蓉簪来。”
待叶盼香戴上了芙蓉簪,她才可放心说话。芙蓉簪瞧着清淡,放在一众首饰宝簪中并不起眼,可它却是宓朝圣宝,鲜有人知晓,因为它已经失传许久。芙蓉簪上有一处小机关,它厉害在若是有人在墙角偷听,只能听见这树叶的唦唦声。且听了多过一盏茶,轻则胸闷,重则晕厥,实为杀人于无形的暗器。
叶盼香取下身上的暖玉,身子瞬间就冰冷一片,皮肤里的血色慢慢缩回心脏,整个人显得苍白,一如当日赴京之面色。
宝心立刻取了软毛织锦披风来给他盖上,又取了汤婆子让她暖着,她整个人才好了许多。
叶盼香微微暖过身子,才轻声道:“宝心,你明日午时拿着这块暖玉到七里街的晁家衣铺找他们店的掌柜,他看了自然也就明白了。旁人问起,你就说是替我定制丝帕。”
宝漪皱了皱眉,道:“娘子,这怕是不妥,府里有专门的绣娘,您这样做被发现了......”
叶盼香摇摇头,道:“若有人问起,但说我今日下学路过那家店,很是喜欢,不会惹来瞩目的。”
宝心握着暖玉,觉得手心滚烫,立刻取了银丝的布袋将它包住,这才不觉得滚烫。
次日,叶盼香多套了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幸亏她身材苗条,不显得太过臃肿。
府里姐妹见她今日脸色不好,也没觉得奇怪,只道她要多休息些。
进了梅院,黄伊珊早就在榜前等她了。
榜上写着所有课目的时辰和上课的地方。
“阿香,你终于来了,快走吧,药理课在藏书阁旁边,巳时一刻开始,我们早些过去吧。”
黄伊珊是个自来熟,才认识一天就能和叶盼香亲近起来,她还对着唐妍道:“我帮你也瞧过了,古迹课在梅亭后面,快些去吧,别迟了。”
唐妍捧着昨日发的书,脸上都是喜悦和迫不及待,轻声道:“那我先走了,上琴课的时候见。”
药理课是在一片小院子里,院子里栽满了花草,应该都是可入药的。院子里面是一隅茅草屋,破烂地很,却意外地和这梅园的景色相搭。
等了许久,统共也就叶盼香和黄伊珊两人,贵女们该是都觉得药理无聊且繁琐,就是记些药材。但叶盼香不这么认为,懂些岐黄之术可以防范于未然,且知晓何物与何物相克,不至于被人害了也不知道。
黄伊珊见着烟波缭绕的院子,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幻想:“说不定,教药理的师傅是个闲云野鹤的仙人,容貌如画,一席白袍,腾云驾雾.....”
叶盼香逗趣道:“口水都流出来了,你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也不怕以后找不到婆家。”
黄伊珊不好意思地吸了吸口水,继续厚颜无耻道:“不要紧,我生得好看,总有人会喜欢的。”
两人闲聊间,茅草屋的门就被打开了。黄伊珊充满期待地看向里面出来的人。眼神从发着亮光到满是失望。
叶盼香则淡定许多,教药理的师傅与她想象中差不多,是个年过知命的老人。不过这位老人的确穿着白袍,一头银丝,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俊俏的。
“先生好,学生叶盼香(黄伊珊)。”
两人还都站在院子外面,因为这院子处处都是花草,根本没有给人留道。
老人看着她们,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坐到石桌上,给自己泡了杯茶。泡茶手法娴熟,不知道的定会以为这是茶课。
黄伊珊用手推了推叶盼香,小声道:“这先生怎么不说话啊?”
叶盼香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老人悠闲地喝完一盏茶,又用了几块点心,这才慢慢起身,冲着她们喊道:“来上课啊,愣着干嘛?”
老人声音出乎意料地大,就是叶盼香隔着这么远,耳朵都有些发疼。
黄伊珊揉了揉耳朵,委屈道:“师傅,我们也想过来,可你这院子都种满了花草,我们怕踩坏呀。”
老人听完摆摆手,道:“哼,学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既然过不来就别来上我的课了。”
老人说完就进了茅草屋,门被重重地关上。
黄伊珊看了眼叶盼香,眼神湿漉漉的。
叶盼香握了握黄伊珊的手,冷静地观察这片院子。
从四个方位来看,想进到茅草屋,这里的确没有第二个过道了。眼下只能从这片花草田入手。
叶盼香看了眼花田,只觉得这花草长得实在是好,这会天气还没转暖,这些花草应该只是发了芽。
叶盼香略有些疑惑,蹲下身子,摸了摸土壤。
黄伊珊赶紧扯住她的袖子,道:“你做什么呢,这土壤可脏得很。”
叶盼香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根本没有任何脏东西,这花草长得这么好,应该是日夜栽培的。可土壤看上去湿润,实则硬邦邦的,一点水分也没有。
叶盼香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将手掌压在一株花上,手掌起来时,花软了软又复原了,一点也看不出被压过的痕迹。
叶盼香起身,冲着黄伊珊微笑:“走吧。”
黄伊珊还没搞懂叶盼香刚才在做什么。
叶盼香做了个示范,一脚踩进土壤,直至走到茅草屋前。
黄伊珊愣愣地看着叶盼香碾压那位老人的花草田,可这花草有没被压烂,顿时就明白了,学着叶盼香也走了过去,嘴上还念叨:“屋子奇怪,先生也奇怪,这花草更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