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觉越睡越累,叶盼香起床后紧接着就歪到了榻上歇息,手里捧着的医药书半也没翻过一页。
唐焕正在书桌边研究地图,两人准备半月后便出门游历,如今已开始整理东西了。唐焕要轻装上阵才玩得尽兴,故而两人出门,只能跟一个装包袱的马车。
两人之间的气氛静谧又和谐,偏有不识眼色的进来打扰。
“四公子,少奶奶,锦瑟姑娘在外面候着,是想让少奶奶尝尝她煮的茶。”
叶盼香正犯懒呢,差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这话却让他一个激灵清醒了。
叶盼香似笑非笑地瞅了唐焕一眼,对宝心道:“让她进来吧。”
宝心应声。
叶盼香懒懒地起身,锦瑟起身时便见少奶奶手执书卷,脸庞柔和娇美,与一旁的公子相得益彰,心里不免更加苦涩。
“奴婢给公子,少奶奶请安。”
唐焕并未出声,甚至也未抬头,叶盼香道了句“起身吧”。
锦瑟不自觉地看了眼公子,明明从前也是这样的,她请安时,公子忙着事物也甚少回声,那时她只觉得两人心有灵犀,默契甚浓,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现如今只剩讽刺。
“煮茶吧。”
叶盼香笑道,遂便继续看书,仿佛看不穿锦瑟的心思。但往往是这样的无视,才更让锦瑟难堪。
锦瑟福了一福,才跪坐在蒲团上煮茶。一盏茶后,她斟了两杯茶,递给了公子和少奶奶。
经过公子书桌时,他依旧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未抬头。而少奶奶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有嫉妒,或慌乱的神情。
锦瑟的心更乱了,斟茶后便道:“今日锦瑟不懂规矩,叨扰了公子和少奶奶歇息,还望少奶奶赎罪。”
叶盼香微笑道:“你的手艺极好,下次想好茶了,还得劳烦你。”
叶盼香又对宝心试了个眼色,道:“宝心,赏锦瑟姑娘一对儿玉坠,送她出去吧。”
听到赏赐,锦瑟的脸色更苍白了,忙不迭地随着宝心出去了。
待人不在了,叶盼香也不装了,望着唐焕道:“还看得下去呢,不怜香惜玉了?没瞧见人家可怜兮兮的眼神嘛。”
唐焕笑了,远远看去眉眼竟无比柔和,“吃醋了?”
叶盼香嘴硬道:“我吃哪门子醋,我只是觉得你看都不看她一眼,未免太过淡定了。”
唐焕放下地图,将姑娘抱进怀里,戏谑道:“我要是看她一眼,娘子还不得偷偷抹眼泪?”
叶盼香气恼,狠狠地掐了掐他腰间的软肉。
唐焕忙道:“我瞧她素日里还是有分寸的,我今日对她便如往常一样,是她自己心思多。”
叶盼香撇撇嘴,她没真生气便是信了唐焕的话。在她的认知里,唐焕虽有时虽是个混不吝的,但还是很有原则的。
但锦瑟若是在场,听了公子这一番话,怕是怄得能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叶盼香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句:“散金文人是你朋友吗?”
唐焕难得被问得一愣,后却笑了,道:“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叶盼香摇了摇他的手,“快点告诉我嘛。”
唐焕轻笑:“要不娘子猜猜,你也认识。”
叶盼香吃惊,想起唐焕带她见过的朋友,一个个名字问过去,唐焕皆摇头,“呃,那就没了,到底是谁,别买关子了。”
唐焕笑道:“你这不是还漏了一个人吗?”
叶盼香吃惊,“你的不会是慕贺吧?”
唐焕见姑娘微微张嘴,不由得觉得好笑:“真有这么吃惊?慕贺虽然混零,但他确实走过不少地方,文笔也算老练。”
叶盼香有些讪讪然,不知该怎么和唐妍,她欣赏仰慕的散金文人便是她认识的那个混子慕贺。
叶盼香还记得有一次聊到慕贺,唐妍面无表情地评价了一句“不学无术”,那还是叶盼香第一次见唐妍对不熟的人做出这样的评价。
后来唐璟告诉她,慕贺时候来王府时,捉弄过唐妍好几次。有次唐妍在桃树下搭了个书案看书,慕贺爬到书上撒了一地的毛毛虫,可把唐妍吓坏了。
若是唐妍知道散金文人便是慕贺,叶盼香不敢相信唐妍的心情。这就好比她欣赏的罗生大师突然变成了个强抢良家妇女的大流氓。
叶盼香本想用过晚膳后便去找唐妍告诉她这个消息,未曾想唐焕拉着她下了会儿棋,又拉她去花园里散了会儿步,甚至还想撺掇她去泛舟,美其名曰才荷。
叶盼香微笑拒绝,自从成亲后,别的不,男饶心思她也算懂了几分,两人还没确定关系时,他就敢在舟上轻薄她,现如今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四下无人,不正好给这个饿狼兴风作滥机会嘛。
叶盼香表示自己困倦了,早早地就躺在榻上睡了,待唐焕梳洗出来,瞧见得便是这张甜美的睡颜,计划虽被打乱了,心却是出奇地暖。
昨夜睡得太好,叶盼香醒来时神清气爽,用完早膳后便拒绝了唐焕让她去前院书房陪他的请求,去了唐妍的屋子找她。
“阿香,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想与你。”即便叶盼香与唐焕已经成了亲,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四嫂,唐妍却总还是习惯性地称她为阿香。
叶盼香刚想话,唐妍便兴高采烈道:“散金文人今日要在竹韵茶馆解他的游记,这还是头一次呢!阿香,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要是能与他上一句话就好了。”
叶盼香嘴角微抽,她可是记得慕贺最近在忙着学习唇语,怎么转个身又去开什么解会了。听唐妍这样兴奋,她特别想一句,你不仅和他过话还和他认识呢。
但这样一件令人沮丧的事,叶盼香着实不知怎么开口,正在她斟酌语气时,唐妍便拉着她往西南角的马车巷走。
叶盼香无奈一笑,想着若是唐妍亲眼瞧见了慕贺便是散金文人,估计心里才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