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盼香赏了会夏雨,又取了圆木绣架,在绛紫底丝绸上绣花,赏得是荷,绣得却是海棠。
唐焕这叫朝秦暮楚。
叶盼香反驳,他这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唐焕冷哼了一声,表示:“若真是这样,你就该哭了。”
叶盼香笑靥如花,凑到唐焕身边插科打诨,卖痴了许久才将人逗笑。
“那若真有新人,你会怎么办?”
唐焕抬了抬眼,打趣道:“那就劳烦娘子退位让贤了。”
叶盼香脸一下就黑了,甩开唐焕的手,趿了鞋子就想起身,将手中的圆木绣架扔到他身上,一言不发。
唐焕总爱逗姑娘生气,他不否认这是恶趣味,打闹也让两个饶生活更加有趣。
他从在父母十年如一日的感情下长大,对于姻亲有所畅想。唐焕年少得意,风流倜傥,料想所爱之人需得有好颜色,端庄大气,能持家也能享闺房乐。
长至少年,能入眼的女人却少之又少,行过五湖四海,眼界阔广,各色美人如繁花似锦,满足他标准的也着实不少,可他偏偏不得心动。
难为唐焕自诩赋异禀,在情爱面前却是懵懵懂懂。他的妻子担得起一句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却爱使家子气,私下一不如她意便哭哭唧唧闹个不休。
那事上也是娇嫩极了,只管自己舒服。偏又是个不容饶性子,别真纳一房妾,便是戏谑两句都能让她红了眼眶。
但这样的娇娇娘,偏让他动了心,又爱得深牵
“娘子酿得醋十里飘香,不怕将旁人引来看笑话。”唐焕捏捏叶盼香的手,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就许你埋汰别人,不许别人打趣你,性儿。”
叶盼香气得眼眶都红了,明知唐焕是在和她玩笑,她就是气不过,“我不管,这玩笑就是不许开,我心里难受。”
一滴泪落下,叶盼香捂着心口倒在唐焕怀里。她好不夸张,一想到唐焕以后会纳妾,她便心痛得无法呼吸。
见姑娘是真伤心了,唐焕才急忙拍了拍她的背哄道:“你一个祖宗我都哄不过来了,哪还有旁人。”
叶盼香也觉得自己有些风声鹤唳,不由自主地想到从前的许多事,她明知那是过去的事情,不该提及,可这些事就像是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又痒又痛。
唐焕感受到姑娘的情绪,抚了抚她的发,道:“阿香,我很高兴你有任何想法都对我,两人之间能长久便在于信任和交流,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出来。”
叶盼香没想到唐焕会这么敏锐,踌躇了半响,轻声道:“你和孟家大娘子是怎么回事。”
从前亲眼目睹都不觉有什么,可自从确定心意后,那画面在脑海中便怎么也无法抹去。
“我与她是逢场作戏。”唐焕摸了摸鼻子,虽然不想将以前略显卑劣的手段摊开讲,但又怕叶盼香心结难消,道:“那段时日,孟萧两家私下有意联手于三皇子不利,柳家又有把柄落在了孟家手里。直接抢动静太大,我便走了捷径。”
实在是情况所迫,把柄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唐焕自诩对女人有几分手段,即便是孟锦这样的高门贵女,另辟蹊径也能让她心动。
“空山寺那夜给她的胭脂,里头掺了药。孟家自作聪明,把柄就放在大娘子闺房里,我攻其不备,将东西夺回。”
唐焕得平静,叶盼香却是震惊,“那孟家大娘子和萧家二公子的事”
唐焕掐了掐叶盼香的脸颊,没好气道:“东西都夺回了,我还不至于设计毁别人清白。”
“孟家丢了把柄,便以为是萧家夺去的。狗咬狗,才有帘初的事迹。”
叶盼香撇了撇嘴,嘀咕道:“感情骗子。”
唐焕轻笑,勾了勾姑娘的鼻头,道:“还有心情替别人埋怨?”
自古便有美人计,成王败寇罢了,反之亦然。且情爱这种事讲得便是你情我愿,若孟锦当初为何会这么快陷入爱河,还真不是他的功劳,那些寄给孟锦的书信,大多是慕贺帮忙写的。
叶盼香又戳了戳唐焕的胸,道:“那醉烟楼的若琼姑娘呢?当初你可是为她一掷千金,我还瞧见过你们俩上街亲密。”
提到若琼,唐焕更是觉得好笑,但还是认命地解释道:“我和她更是清白,她也是暗卫,不过不修武艺罢了。那次针对的妹妹这么聪明,该知道吧。”
唐焕突然就沉了嗓音,嗅着叶盼香的发,含着她的耳垂含糊道。
叶盼香自然想明白了,是季凌,季家和孟家是姻亲,也是其在朝堂密不可分的盟友,逐个击破。不得不,朝堂之事盘根错节,唐焕没有功名,只能在背后使力。
叶盼香不由得有些担心,待明年唐焕入了朝堂,又该是怎样尔虞我诈,争锋相对了。
唐焕功力太好,叶盼香渐渐也失了心神。窗外雨淅淅沥沥,听着像是婉转嘤嘤。
船舫到底不同于府中,况且他们二人此次出行,没带贴身侍女,大多数事都得亲力亲为。
那件事断断续续了许久,彻底结束已是半夜,厢房内的水桶也凉了,唐焕不辞辛劳,去了一楼的厨房煮水。
等水开的期间,他倚靠在甲板上回味着方才尝过的美味,餍足使他的神情柔和了几分,银白的月光哪儿都不施舍,偏偏爱上了这张俊俏的脸。
沈薇站在楼梯间,看见这一幕,竟有些瞧呆了,暗地里给自己打气,整理了下衣裳,便走到了甲板上。
“冒昧叨扰了公子清净,这么晚了,公子是睡不着吗?”
沈薇自负美貌,以往在学府中便是翘楚,被同龄的男子们恭维奉承着长大,自诩对付男人有几分手段,越是看上去难以靠近的,她越是想要挑战。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沈薇踌躇满志,眼下也忘了兄长的叮嘱,抑制不住心里的躁动。
唐焕回头,淡淡地瞥了眼来人,只道:“夜深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