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焕漫不经心地点零头,道:“那避尘珠是个好东西,只是放久了需要通气,回去便给你串成颈链。”
叶盼香惊叹,唐焕这漫不经意的语气倒显得她家子气了,但那可是避尘珠,最后一次问世便是在前朝宗显皇后的手中,之后便一直流转于世人手中,没想到竟被唐焕收了去。
对于唐焕而言,避尘珠虽好,在他那库房里却不算珍宝,见姑娘这副神情,却生出一丝若能得她喜悦,那便是无价之宝了。
“咱们回去吧,到了客栈表哥再和我好好。”叶盼香也没了逛鬼市的心思,忙拉着唐焕准备回客栈,实也是她方才扫了一圈,有些摊子虽有几副残卷还算稀罕,但也入不了她眼。
唐焕嘴角微翘,任由叶盼香拉着他往桥洞方向走。
“砰。”
叶盼香笑着回头看了眼神情愉悦的唐焕,没注意身前捧着大盆东西的女人,两人正好撞了个正着。
叶盼香吃痛,肩膀被撞得不轻,轻轻喊了一声,唐焕立马替她揉了揉,“撞疼了?”
叶盼香咬了咬唇,摇了摇头,看着对面女人一副盛气凌饶模样,突然觉得自己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哟,走路没长眼睛啊,没瞧见我捧着这么多东西吗?”
女人生得极其妖艳,三千青丝松散地盘在脑后,垂落几缕在脸颊前,更显其脸蛋如巴掌一般巧,连那骂饶声音都是九曲十八弯,清脆如黄鹂。
鬼市虽热闹,但这女饶声音突兀,竟一下子便让场面静下了。
“真是对不住。”叶盼香有错在先,忙赔罪道,“这位娘子先看看可有东西撞坏了,我们照价赔偿。”
唐焕揉着姑娘的肩,淡淡瞥了一眼那女子,当下便觉出了不对劲。
方才走在街上,便是十里也找不出生得标志的姑娘,偏他们一撞便撞见了。再者,这女子虽故作风情万种,话装腔拿调,但手心老茧明显,不是长年干活便是习武所得。
呵,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那女子掀开了盆子上盖得花布,瞅了眼盆子里的宝贝,快速地睨了叶盼香一眼,没好气道:“早干嘛了,我这水盆里装得可是好东西,幸亏没碎,不然你赔得起吗?”
叶盼香也没介意,道:“无事便好,那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那女子快速地伸出手拦下他们,媚眼如丝,“东西是没事,人可是撞疼了,你们不得补偿我?”
叶盼香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与唐焕对视一眼,眼里写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便问道:“这位娘子想要什么补偿。”
那女子倒也是个淡然的,不顾来往行人盯她的下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唐焕看,手还想往他胸上摸去。
唐焕是谁,能让她碰到一根手指头,他明儿就改姓。
“我蕊娘不缺银子,你让这位公子陪我一夜,咱们就两清了,如何?”
叶盼香失笑,见这女子一股子风俗味,竟也不觉得吃味,反倒好笑道:“可没你这么不讲理的,我撞了你,你也撞疼了我。若我失察,你却是瞧见了我还往上凑。既然东西没摔坏,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叶盼香这话也没错,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撞了人是她有错,那女子撞了她也未尝无辜,况且她现在肩膀还疼得厉害哩。
那女子却突然不管不关喊了起来,惹得众人纷纷抬眼看去。
叶盼香和唐焕可不是在意旁人目光的,且这女子一心想让她夫君陪她一夜,她又怎么可能停顿。
回到客栈,叶盼香气了一会儿,便被唐焕讲避尘珠的来历给转移了神思。
“盗墓贼?”
叶盼香惊诧,她可万万没想到这避尘珠是唐焕从盗墓贼手里买来的。
唐焕揉了揉她的脑袋,见姑娘对自己一副眼神复杂的模样,笑道:“宗显皇后并非善茬,生前憎恨她的人比比皆是,这避尘珠原本就是那所谓“盗墓贼”的祖传之宝,此番不过完璧归赵。”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前朝种种在当今世人眼中又是如何荒诞无稽,她并不想多探究。
“既是人家的祖传之宝,又怎肯卖给夫君?”叶盼香好奇道。
唐焕道:“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那几年为了完成老祖宗的遗愿已是食不果腹。他也是聪明之人,死物哪有银子来得有用。”
叶盼香笑得跟猫似的,嗔道:“那真是可惜了,若是卖给别人定能多赚些银子。”
唐焕咬了咬她软糯糯的手背,含糊道:“滑头。”
叶盼香笑着推搡,一来二去,厢房内的空气升温,那些事直到半亮才结束。
三更夜市散,炮竹烟火散满了整片星空,美不胜收。可惜某个睡得跟猪似的姑娘,没能瞧一瞧这夕城夜间最末的美。
唐焕靠在栏上歇息,脸上满是餍足,待烟火结束后,才下了楼,在客栈后头的竹林里召了暗卫。
“回主子,人处理好了。”
唐焕转动着玉扳指,眼神晦暗不明,“带得是什么?”
暗卫立马反应过来主子是在问那女子带得盆里装得是什么。
“回主子,是六毒蛊虫。”
果不其然,唐焕勾了勾唇角,半响,才吩咐下去:“喂她吃了,把人丢回去。”
暗卫应声,在唐焕挥手后便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在了竹林里。
今夜那女子是冲着叶盼香来的,唐焕一早就看出,行事手段与京中那两位大相径庭,迂回地试探,将自己营造成一个爱慕男色的风流女子,如果他是普通人,着晾,下一个中招的便是叶盼香。
唐焕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
那妮子还以为他无知无觉,她额间若影若现的莲花图案,几次亲昵间他便有所察觉。
早在两年之前他便顺着碧海阁的厨娘阿晚,将事情真相查了出来。途中曲折,辗转动用了不少人脉,又需得暗下进行,即便缜密如唐焕,也废了不少神思。
本以为是狸猫换太子,即便如此,唐焕那时已经上了心,管她是狸猫还是太子,他定会将这件事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