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国公夫人聘她给宁蕴堂为妻,不过也是怕为宁蕴征这个庶出长子求娶高门嫡女,以后这个庶长子会处处压自己的儿子一头。
可到底国公夫人也不是那心狠之人,姜氏除了庶女的身份,其他方面却不比旁人差,甚至比有些世家嫡女强很多。
否则,当初国公府也不能看上她。
只是,如今她的嫡母虽然还在,但却并不待见她,就算她拿了放妻书回到姜家也不见得会过得比在宁家好。
说不定,嫡母还会为了那点子聘礼将她草草嫁出去,若是这般还不如留在宁家领着两个孩子过日子。
至少,宁家人品方正,留在这里不担心别人欺辱她。
听她这么说,宁蕴华微点了点头。
宁夫人这时也缓缓开口道。
“这事子言和我提过,孩子记名的事,我可以做主。过了头七,老爷他们的牌位也要择日送进祠堂,到时便将这事一并办了吧。”
“谢母亲。”
姜氏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连忙行礼道谢。
虽与齐钰提过此事,齐钰也觉得可行,但到底没有过明路。
如今,婆婆主动提出修改族谱,那旻哥儿已后就是她正正经经的嫡子了,她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她如何能不开心。
宁夫人瞧她乐成这般,心中也是一软,心疼的开口道。
“这有什么可谢的,宁家如今只有我们几个主子了,你能留下来,母亲也很开心。”
宁蕴华知晓她的心意,便也点点头。
“大嫂放心,只要大嫂留家在宁家一日,宁家便是大嫂的家,大嫂便是宁家的大少夫人,府中之人谁也不敢看轻了你去,若有一人大嫂遇到心仪之人,想要改嫁只需与母亲明说便是,到时我宁家定会出一份嫁妆,让大嫂风光出嫁。”
宁蕴华说完又将目光投向齐钰。
“二嫂亦当如此。我知二嫂已收了秦家的断决书,从今日起宁府便是你的娘家,日后二嫂若是碰到心仪之人,我宁蕴华以兄弟之名亲自背你上花轿。宁家也永远是你的靠山。”
齐钰闻言不禁一愣,这说姜氏说的好好的怎么又说到她头上来了。
不过,齐钰到是磊落大方,不见半点羞怯之意。
她前世和阿六就是生死可托的好兄弟,好兄弟背她出嫁也没什么不对的。
便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如今我没有再嫁之心,待到遇到可托付终身之人,我自会坦言相告。”
宁夫人也是苦笑着将她拉到身前。
叹息一声道,“为娘觉得我们宁家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成亲时让你受尽了委屈和嘲笑,如今你连夫君的面都没见着,便让你守着我们这一大家子。”
“母亲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夫君是宁蕴清,便是没正式拜堂,他在我心中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齐钰知晓,身为当家大夫人,除了二夫人没有人比她承受的痛苦更多。
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还要照料一大家子,宁夫人如今还能坐在这里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然她说的也不是纯粹只是安慰宁夫人的话。
在她心中宁家每个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是真英雄。
宁蕴华时时注意着齐钰,并没有错过齐钰在提起兄长时眼中的崇拜之情,明明他应该替兄长感到高兴,替宁家感到欣慰的,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酸涩的感觉。
甩去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宁家现在看似平静里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便辞别了宁夫人等人,去了前院。
晚上的宴席一是为宁家劫后逢生,二也是为于、李两位少夫人送行。
本来宴席这些事应该由管家来安排的,管家也强支着身子起来了。
但如今管家头部受伤又淋了雨,还未大好,又刚白发人给黑发人送了葬,齐钰便将管家劝了回去。
对于自家儿子能得与将军们一同下葬并供奉于祠堂,管家对齐钰极是感谢,如今对她也是言听计从,怕自己身子不好误了主家的事,便也没有紧持,只磕头谢恩以图后报。
如今府中主人剩下不多,虽然小李氏如今还在月子里,也出不了院子。
但是女眷却也不少,姨娘们不算在内,正经的主子,老夫人少夫人小姐小主子们加起来也还有十多位。
姜氏是想着要摆上两桌的,但齐钰却坚持只摆一桌。
只一般的桌子坐不下,便用两个桌子拼在一起,再垫上桌布,却也齐整。
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一时气氛有些冷凝。
晖哥儿和显哥儿似乎是知道他们母亲要离开了,一晚上都紧紧挨着她们,不哭不闹却也没有欢颜,显得很是可怜。
一顿饭吃下来,那是没滋没味的。
眼见吃的也关不多了,齐钰便吩咐下人将小主子们都带下去休息,二位小姐见状也借故说时间不早退下了。
于氏李氏依依不舍,齐钰见状直接吩咐春梅,“拿些酒来。”
春梅带人送上酒水,齐钰亲自给几人满上。
笑着开口道,“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仔细回想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哪件不是惊心动魄,只怕好多人一辈加起来,也没我们这几日过得精彩。”
“对,确实精彩!”于氏附和道。
齐钰朝她笑了笑继续说道:“说实在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们能不能活下来,宁家能不能挺过来,俗话说不难不死必有后福。便是不为那后福,就为我们如今还活着,就该喝一杯。”
说完便端起自己的酒盅,举杯相邀,先干加为敬。
“对,是该干了这一杯!”于氏首先就站了起来,喝光杯中酒。
其他人似乎是被她俩的温情给煽动了也纷纷举杯。
就连宁蕴华有伤在身也没落下。
二夫人起身相拦,却被宁夫人拉住。
低声道,“算了,让她们去吧。就如子言说的一般,我们能活下来本就不容易,这些日子大家都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了,就让她们放纵一次,抒解心中的压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