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到是心疼这些孩子，你不也是。”

宁夫人知道她刚刚想拦着，不是怕他们乱了规矩，而是怕他们醉酒伤身。

于氏和李氏想到明日就要离府，日后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心里的抑郁和苦闷尽数迸发了出来，又有齐钰的煽动，顿时便放了开来。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喝到最后，于氏又哭又笑。

哭自己没用，没胆。

笑，笑那个说过一辈子都要把他捧在手心里的男人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到最后又破口大骂，骂自己怂，骂自己没胆陪他一起走，骂自己有太多的放不下，丢不开。

相比之下，李氏便要克制很多，她只哭，拼命的哭，似是要把这几日没流够的眼泪都泪干。

姜氏握着酒壶，靠在一边，看着两人，她的眼泪流得寂寂无声。

“哭吧，哭吧，都哭出来，等哭够了，跨出这个门，日后便不会再流泪了。”

此情此景，就连宁夫人和二夫人都有些动容落泪，相对斟饮了几杯。

齐钰也不上前打扰，提着酒坛子，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

她估计是屋里唯二没有流泪的人。

不是她心冷，而是她和宁蕴清连面都没有见过，哪里来的夫妻情份。

或者说，她对宁蕴还是有感情的。但那只是崇敬之意。

与对宁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并不比旁人多。

她会为宁家的怨屈不平，会为宁家的牺牲动容，但却不会为了宁家的某一个人落泪。

刚刚春梅上酒的时候，她就想说换大碗，可到底只是几个女人，也不能盼着她们的酒量与自己一般。

最终，也只用小盅陪着她们喝了一遍，如今，里面的人都醉了，这酒还剩下半坛，自然便是她的了。

其实，齐钰也高估了，她这具身体的酒量。

到底不是以前那具可以把酒当水喝的身体，秦珠珠的酒量还算可以，但也经不起她这么牛饮。

齐钰抱着酒坛出门，她本想爬上屋顶看月亮的。

奈何，如今的她并没有内力使不动轻功，自然也是爬不上去的，便只能坐大阶梯上，背靠着廊柱，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夜色如华，清清的微风吹过，外面似飘起了小雪。

雪花片片纷风，她情不自禁伸手去接。

那雪花儿瞬间在掌心溶化，就好似从未来过这世间一般。

齐钰愣愣的看着掌心。

雪花儿似从未来过，那么她呢，她前世是真的来过一遭吗，现在又是谁？她在干什么，她到底想得到什么？

宁蕴华出来的时候，便见齐钰抱着酒坛对着月亮发呆。

宁蕴华在她身边坐下，也学着她仰着脖子看天。

齐钰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迷蒙，看不出焦距。

宁蕴华抬手在她眼睛前晃了晃，想确定她是不是醉了。

她却盯着那手，唇角挂着一丝略有些邪肆的笑容问道，“还疼吗？”

宁蕴华起初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齐钰意味不明的往他下三路看。

突然就明白过来，这是在问他被陛下打了军棍，屁.股还疼不疼。

顿时觉得整个人热呼呼的，带动脸庞一阵发烫。

这女人怎么这样，一点都没有自己是女人的自觉吗？

齐钰看着这样的宁蕴华不禁‘噗嗤’一乐，到没想到，从见面起就绷着一张脸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哈哈，你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嘛。”

齐钰真的是喝的有点多了，见他这般伸手便要去捏他的脸。

宁蕴华赶忙侧身避开，一把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动作给挡了下来。

秦珠珠可是大家闺秀，她这流里流气的举止是和谁学来的。

看着这样的齐钰，他是越发坚定自己的内心的想法，此女绝对不是秦珠珠。

眸光一闪，借着齐钰酒醉，带着丝蛊惑的声音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齐钰愣了愣，似是有些不明所以，将脸凑到宁蕴华面前，在他脸上左右打量了一遍，也跟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随着她的靠近，两人近到几乎呼吸可闻，若不是他还有点自制力，控制着身子向后拉开一点距离，他甚至怀疑，两人就得贴上了。

“我是宁家六子宁蕴华，你呢？”

冷静下来，宁蕴华松开齐钰的手腕，改握着她的肩膀将人稍稍推离了一些，才开口说道。

“我？”

齐钰一脸茫然，“我是大将军，护国大将军。”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道，“不对，我是女的，女的不能当将军。”

宁蕴华听她说起将军，顺口就着问道：“是吗？”

“当然了。”齐钰突然贴了过来，在他耳边开口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上过战场的。”

宁蕴华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片亮光。

齐钰说完半天没见宁蕴华说话，有些不满的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不信？我真的上过战场，只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我是秦珠珠。”

说着酒气上涌，齐钰忍不住打了个酒嗝道，“至少，这具身体是秦珠珠。”

宁蕴华何等耳力，便是她自言自语的嘀咕声，也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总算是知道，她为何会变得为上辈子不同。

原来他还真的猜对了。

她确实不是秦珠珠。

她还自己一样，是经历了两世，重生的。

不对，还是不同，他宁蕴华是重生在自己的身体里，而她却重生在了秦珠珠的身体里。

这一刻，宁蕴华是欣喜的，欣喜于她真的不是秦珠珠，那么以后对她他便可以做到毫无芥蒂了。

只是心里似乎还有另一个隐隐的欣喜，他不知是何原由。

宁蕴华心情大好，准备借着齐钰酒醉好好探探她的口风。

刚刚两人挨得极近，也不怕他们的话被人听去，如今知晓齐钰的秘密，更加觉得不能让人知晓。

打发了守在周围的暗卫，让他们退到远处去。

眸子闪了又闪，问：“你既不是秦珠珠，那子言是你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

宁蕴眸状似随意的问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