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点点头。
瞧着她担忧的眼神,不忍她担心,便道,“旧伤复发了,这孩子也太能忍了,在天牢里受了两百军棍,命都去了半条,却偏要强撑,这不,昨儿个可能又喝了点酒,受了点凉,就……唉~老国公他们的丧事一办完,心气劲也差不多用完了,这人啊,就撑不住了。我啊就该多看着点才是的。”
李叔是又怨又急,齐钰听到这话却是一愣,昨儿个宁蕴华也喝酒了吗?
昨儿个都是一桌子女将,她看他昨儿精神头不错,她还以为他没事了呢。
原来是忍着呢。
不过,这两百军棍下去,原就会要人半条命去,也怪她自己,太不细心不会照顾人,昨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分到了为之践行的李氏和于氏身上去了。
不肖片刻,冬雪便带着大夫匆匆赶来。
伤在后背和臀部,大夫要看伤,齐钰也不便待在这里,便带着春梅和冬雪移到偏厅。
过了许久才见李叔送大夫出来,齐钰忙起身问道,“大夫,六叔的伤如何了?”
“伤势颇重,本来已经有了好转,可是因为没有好好养着,伤口又裂了,有些发炎,六公子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事了,若是再不好好养着,旧伤复发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说着叹了一口的气。
受了伤是该躺着,但是六公子是一府唯一成年男丁,老国公和公子们出殡捧盆摔碗,自然是他,伤口裂了发炎原也是情理之中。
大夫能想到伤口为何裂开,齐钰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她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心头发疼,来不及自责一番,便道,“大夫,请你用最好的药,一定要让他好起来。”
大夫点点头道,“放心吧,老夫会尽力而为的。”
李叔送走大夫,回到花厅见齐钰有些失神的坐在那里。
“二少夫人?”
齐钰闻声抬头,这才将神智拉了回来。
李叔见她这般不禁道,“二少夫人若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六公子这有我便可以了。”
齐钰点点头,却没有走,只道,“那六叔便多劳李叔看顾了,伤得这么重,最近还是不要下床来比较好。”
李叔点了点头,又摇头,“真是胡闹了,明明有伤在身,昨夜还偷偷喝了那么多酒。”
齐钰并不知道,她昨日偷偷抱出去的半坛子果酒,其实自己并没有喝多少就醉倒了,剩下的大部分进了宁蕴华的肚子。
但却也见不得人这么说阿六。
她本来就被当成男儿家养大,以似姑娘家那般注意养生,当下就反驳道,“喝点酒也没什么,左右心中烦闷,借酒抒发一回也没什么不好,人既然没什么大事,李叔也不要太过埋怨。他,他心中也很苦!”
李叔被顶了一句,怪异的看了齐钰一眼。
神色复杂,但最后到底也没有说什么,只垂下眼敛赔礼,“还是二少夫人说得有道理,是李某过激了。”
齐钰还想留下照料宁蕴华,一边春梅见室里气氛似有些凝滞,暗里拉了拉齐钰衣袖。
“这里有李参将照料,想必是没有问题的,那边奶娘的事还等着您去处理呢。”
一边说一边朝着齐钰使眼色,拉齐钰衣角。
齐钰想了想,自己确实在这也帮不上忙,便道,“李叔在这照应着我也放心,我便先去忙了,回头再来看他。”
李叔应声称,“二少夫人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六公子的。”
齐钰点点头,松竹院里就几个小厮,怕这院子里人手不够,小厮不够细心,留下冬雪一边支应,然后才带着春梅出去。
待至一个僻静无人处,齐钰突然发作,“跪下!”
春梅想也没想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说吧,拉我所为何事?”
主子说话,奴下做小动作是犯大忌讳的。
她可不是那等子任由下人牵着鼻子走的主子,说不出所以然来,必定重罚。
春梅匍匐于地,“二少夫人,有些话奴不敢说但却也不能不说。您是新丧的嫂嫂,他是未娶妻的小叔,男女授受不清,有些话好说不好听,有些事还是避着些的好。”
“你!”
齐钰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一会子就起了乌云,乌云夹着闪电,眼看着就要雷霆大雨。
春梅哆嗦了一下,咬着牙不敢动,昨天的事虽然没什么,但却经不起细想,哪有小叔抱嫂嫂还不想松手的?
她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少夫人名声背污。
想像中的雷暴没有来。
齐钰轻轻闭上眼睛,男人当习惯了对女儿家的那些事确实注意的不够多。
她确实不能坏了阿六的名声。
阿六这辈子还要娶心上人过门过上好日子的。
再睁眼,眸中戾气尽去。
“起来吧,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下次不许人前拉扯,我自心中有数。”
事情既然已经明白,便也没有再做纠结,直接让春梅带路去关押婆子的地方。
只是人刚一到,就看到管家也急冲冲的往这边过来。
原来,那个奶娘已然不知道几时死在了屋中。
可与她一个屋关着的那几个却都安然无恙。
其中一个披头散发的丫头见她过来,直接爬了过来。
“二少夫人,奴对您是忠心的啊,您可千万不要听信旁人的闲话不信奴要将奴卖掉啊!”
早有人将她拉住。
齐钰细细一看,却是那当日时鼓动着让春梅早做打算的秋菊。
这种人上辈子她见多了,虽没做什么恶事,但见风使舵,偷奸耍滑却是一把好手,最是容易带坏周围一群人。
若是放了她,府中人指不定还以为她是个心软的良善之辈,心存侥幸不听调派。
那个奶娘既然已经死了,那便也不用查了。
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一切安顿好了,自然水落石出。
当下就吩咐管家,将她扔乱葬岗去,余下的全卖掉。
既能活着,便也不用审了,便算是有奸细,应该也并不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如果刚毅果决,雷厉风行,倒叫管家又高看了她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