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宣闻声从楼上跑下来,看见林煜发病了,慌得哭了起来。
沈润急忙派人分两路,一路就近去找大夫,一路去御医院找御医。
林煜早产病弱,又是天生的羊羔疯,沈卿宣为了这个孩子操碎了心。
还好抱琴机灵,先把帕子卷成卷放进林煜嘴里,防止他咬了舌头,又把林煜抱进房间里。
不久,附近的大夫被找了来,扎了两针,又灌了半碗安定的药,林煜才渐渐停止抽搐,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了一阵后,常给林煜看病的御医来了,仔细瞧过,给换了一个方子,告诉沈卿宣林煜没有大碍,沈卿宣这才放心。
沈润和晨光送沈卿宣并两个孩子回大公主府,晨光陪着沈卿宣坐在马车里,沈卿宣也不用奶娘,自己抱着昏睡的林煜,泪痕未干,倚靠着车厢壁发愣。
晨光看了她一眼,柔声开口,说:“大姐姐,还是派人去把大驸马叫回来看看煜儿吧。”
“叫他做什么?”沈卿宣带着愤恨冷冷地说,自林朝和沈卿然成亲,林朝再没回过大公主府,这才过了多久,箬安人仿佛就忘记了大公主的存在,人人都在夸赞三公主三驸马郎才女貌,恩爱无双。
“不管怎么说,大驸马他是旭儿和煜儿的父亲。”晨光低声劝解。
沈卿宣再强势她也是一个女人,在恐惧和悲伤交织的心情下,内心深处她很渴望丈夫能够在她身旁替她扛着,帮她分担,给她温柔的安慰,可她的自尊心却拼命地掩盖她的软弱。这个时候,晨光强调她的丈夫不仅是她的丈夫还是她孩子的父亲,“父亲”这个词触动了她,不管他们夫妻间怎样,林朝该负担起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晨光替沈卿宣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沈卿宣开始动摇,她抬头望向晨光,她在犹豫。
“孩子病了,这事必须要让孩子的父亲知道。”晨光坚持说,然后拍拍她的手,温和地道,“大姐姐不用派人,我让我们殿下派人去。”
沈卿宣松了一口气,让她派人她拉不下脸,沈润能派人去最好不过,她没有阻拦晨光。
晨光就掀开帘子,对坐在外面的司七道:“你去告诉容王殿下,让他派个人去找大驸马回公主府,就对大驸马说煜少爷病了想见父亲。”
司七应下。
再看向晨光时,沈卿宣的眼里多了一丝感激。
回到大公主府,晨光帮忙安顿好林煜,不久,三公主府的人被找来了,来的不是林朝,却是沈卿然。
“驸马爷不在,听说煜儿病了,我就来了。大姐姐,煜儿怎么样了?”沈卿然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问,因为焦急,有些喘息,走得太快发丝微乱,语气里充满了紧张和担忧,但这些都不能掩盖她的甜蜜快活,春风得意。
在这之前,沈卿宣一直在暗暗期待,她期待着来的人是她的丈夫,她甚至在心里告诉自己,丈夫来了之后,只要他流露出一点对孩子疾病的焦急,她就原谅他。
然而来的人不是她的丈夫,是抢走她丈夫的小贱人,身份是她妹妹的小贱人,自从听到这个贱人亲口承认她和林朝在一起是心甘情愿的,她就恨她入骨。
“你来做什么?贱人!滚出去!”强烈的失望、愤怒、妒恨涌上心头,沈卿宣暴怒,她柳眉倒竖,大喝一声。
沈卿然扑通跪了下来,抱住沈卿宣的双腿,声泪俱下:
“大姐姐,你消消气,别吓到孩子!大姐姐,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大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
她说不出来任何让对方原谅她的理由,因为连她自己都想不出来对方为什么要原谅她,可她还是希望她的姐姐能谅解她,于是她只能跪着,抱着她姐姐的腿,哭求对方的原谅。
沈卿宣气急,用力踢腿都挣脱不开沈卿然的手,怒不可遏,扬起巴掌,狠狠地打了她几下。
沈卿然泪如雨下,跪着受着,也不闪躲。
晨光不好劝,尴尬地退了出去,走到院子里,看到沈润一脸古怪的表情,想必是被女人间的复杂冲击到了,他也没想到来的人不是林朝,居然是沈卿然。
“你派谁去的?”晨光问。
“付恒。”
晨光看了付恒一眼,笑道:“你再去一趟,打听一下大驸马在哪里,只要打听一下就好。”
付恒一愣,望向沈润,见沈润点头,他转身去了。
今日是端午节,宫里休朝衙门放假,若林朝回家,必会带上沈卿然,这才从狱里出来几天,难道又去玩乐了?
沈卿然很快被从屋子里赶了出来,摔坐在门外,沈卿宣嘭地关上门。
沈卿然呆呆地坐在地上,发髻散乱,脸上还有两道指甲痕,她捂住脸,泪流满面。
晨光上前,扶起她。
“二嫂嫂。”沈卿然泪眼婆娑,望着她,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
晨光搂着她走出院门,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哭了一阵,等她渐渐平静下来,晨光问她用不用梳洗一下,沈卿然抽噎着摇头:
“大姐姐不想看到我,我还是回去吧。”
顿了顿,她问:“二嫂嫂,煜儿的病……”
“羊羔疯发作,看过御医了,御医说没事。”
沈卿然这才放心。
晨光送她出了大公主府,两人一路都在沉默,一直到临上车时,沈卿然终于没熬过内心的暗潮汹涌,突然捉住晨光的手,语气迫切地说:
“二嫂嫂,怎么办,大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我,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希望大姐姐能原谅我!我真心喜欢林朝哥哥,我不是故意破坏他们,我是情不自禁,到底要怎么样大姐姐才能原谅我!”
晨光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过了一会儿,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笑说:
“你和林公子已经成亲了,就算大公主再不接受,事实无法改变,大公主不会不明白,她只是过不去那个坎儿,需要时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又是她妹妹,只要你诚心道歉,她生气你也不气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早晚会接受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毅力。”
一番话让沈卿然的愧疚平复了些,她重新燃起了希望,重重地点头,说:
“二嫂嫂,我懂了!”
晨光笑笑,目送沈卿然登车离开,接着付恒就回来了,二人在门口相遇,付恒的表情一脸古怪,看见她,悄悄地说:
“公主,我打听到,大驸马他在三公主府里,听说正在午歇。”
晨光噗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