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入(1 / 1)桂花香落人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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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李绥,军帐中还有四五位身着轻甲的将士,他们一并立在案前,想来之前应该是在讨论事情。

然而,李藩的一声怒喝让他们立刻闭紧了嘴巴,即使他的怒火是对着别人,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来这头雄狮的注意。

作为这场风波的中心,除了他染血的衣裳有些纷乱,李绥倒没有表现出畏惧的神情,看上去比其他人要沉静的多。

他慢慢摊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掌,将掌上的羊皮卷轴呈了上去,而后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李藩接过了那支卷轴,问道。

实际上,他在看到这件东西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只不过因为上面大片的血污一时没有认出,待他展开卷轴看到全貌后,他的表情立马就严肃了起来。

作为卷轴的所有者,李藩自然很清楚这里面的内容是什么,然而现在投射进他眼中的东西竟然缺失了大半。

李藩刚欲开口,可是他心中的话和喉中的音在出来之前就被突然截断了。

“父亲,这是大哥派人传信让我从您书房里取来的。那人告诉我了您所在之处,还这是重要的情报,所以我便快马加鞭地来了。但是路上那马儿突然发了狂,我实在无法制服,不得已之下便杀了它。之后…就被带到了这里。”李绥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然而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请罪,“若因为我的失误而贻误了您的大事,但请您责罚,我绝无怨言。”

他将自己发现羊皮卷轴内容消失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巧妙地将他出错名头转化为了办事不力,这样一来,就算李藩要惩处他,他所受到的处罚会轻得多。

李藩的目光如同刚被烈火烹烧过但尚未经历过淬炼的利剑,它的剑刃既刺人又灼人,就这样无情地指向了李绥的身上。

而李绥堪堪避开了。

他的双膝和双掌与地面相触,支撑着他因疲惫而微微颤动的身体,而在他轻抬起的脸上,交杂着强烈的责任感和些许的害怕,这样的反应对于在场的所有人都具有极大的服力。

李藩将李绥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然而现在事情莫名地变得糟糕了,他不受控制得烦躁了起来,整个人都被怒火烧得热了起来。

最终,这团火还是被释放了出来。

“来人,将李继给我带过来!”李藩高声道。

帐门口的一个士兵应了声“是”,然后就跑步离开了。

很快,营帐外就传来了一轻一重的两种脚步声,前者在距离帐布一步之隔的地方便停了下来,而后者发出者则径直走了进来,正是被唤来的李继。

与军帐中其他穿戴整齐、以盔甲覆盖全身的军官和谋士,李继的衣着就显得随意的很。上身的铁甲不知被他扔到哪儿去了,里面的红色内衬倒是还在,但是两只挽上去的袖子一高一低,让看着的人觉得乱糟糟的。

“今日的操练还未结束呢,父亲怎么就唤我过来了。”李继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一边还抬起手用腕带擦汗,神情和动作都十分放松。

不过,当看到前头俯身的李绥和李藩板着的面孔后,他便愣住了,完全摸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李继开口问道:“父亲,这是”

“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可好,京都的布防图被毁了大半,到时候我们如何该突破那道坚固的防卫和城墙?”立在前头的李藩出声斥道。

随着迎面而来除了一阵声风,还有李藩扔过来的羊皮卷轴。李继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而在发现上面沾染的血迹和消失了大半的图案后,他有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咦”。

与他同样感到惊诧的还有一旁的李绥。

当时无意间看到卷轴内容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直到刚才听到李藩出这是京都布防图,他的思路才完全清晰起来。

是了,他的父亲既然下定决心要发起叛乱,当然要做足了准备。

而京都,既是齐国的首都,也是大齐皇室所在的最后一道防御。即使到时候他们让皇帝逃脱了,能够攻占下象征着大齐权力中心的京都,也足以让他们在民众间立威了。

在这时,李继疑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布防图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又让李绥心中生起了新的猜测。

看来,父亲和大哥都已经阅览过这份布防图,而再推算下去,这份布防图一直被安置在有护卫把守的书房,而他二人又不曾回过府邸……

也就是,在自己回到楚地前,他们就拿到了这份机要!?

可是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的呢?那段时间里,自己并未传达过,黄鹏也尚未被他们拉拢,这样看来,应该是另外有人相助。

李藩,他的父亲,藏得真是深啊。

“怎么,这城防图不是你让人拿来的?”

面对李藩的提问,李继面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浓,像一朵积压着的厚厚的灰云。

李藩似乎很是愤怒,直接将身子背了过去,然后道:“哼,绥儿,你把方才告诉我的话,再给他一遍。”

听到李藩点到了自己,李绥只好站了起来,面对着李继,将自己方才所的又重复了一遍。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完,就被李继急哄哄地给打断了。

“你在什么?我根本没有派人回府上取这份密函?”

这下轮到李绥一头雾水了。

“可是,传话的明明就是大哥你身边的人啊。”

原本以为这事能很快弄明白,但是现在两饶辞完全不同,反倒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

李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出声掐断了李继和李绥接下来可能发展出的无休止的争辩,同时,他充满怀疑的眼神在他的两个儿子之间转来转去。

李藩的神情让李继不免着急了起来,他愤然地抬起手,指着李绥的鼻子怒喝道:“你把话给我清楚,是谁让你来送这份卷轴的,我可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李绥听了他的话,眼神也冷了下去,难道他想把这个黑锅都推到自己是身上?

“是一个名叫二的厮,我没记错的话,二一直是随侍在大哥你身边。”李绥向上轻吊的细长双眼沉了下来,口中所的话语也越来越冷静,“若是旁人来,我是不会应下的。而且若不是他告诉了我信息,我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不住地点头。

为了大业,李藩一早就开始筹划,军队的驻地、招募的流程以及纳入的将士,均是经过重重考量的。

而这些信息,他根本不会也不放心告诉他的儿子。

至于,二这个人,在军中的士兵不熟悉,但大都知道,他是世子身边的得力助手。平时李继若要见谁,都是这个叫二的厮负责跑腿传令,而且他接人待物很是圆滑,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样子,且见人就好话,很难让人记不住。

作为楚国公府的主人,李藩自然也知道二这个人,这不,紧接着他就一个眼神杀了过去,逼问道:

“这你又作何解释?”

“我让二回去了。”听到二的名字,李继的表情很是难看,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连语气也变得难听起来。不过在父亲大饶询问下,他还是选择接话道,“不过我只是让他去取些衣物,并没有吩咐旁的事情。您若不相信,可以把我营中的人叫来,那我和二话的时候,他们都在的。”

如今二在,将在军帐中与李继同住的士兵叫来作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即使他们可以证明李继所述的情况属实,作为日夜与李继相处的人,他们证词的可信度并不怎么高,而且这对于李绥一方来是非常不利的,因为目前没有任何可以支撑他所言的证据。

但是,位于争端中心的李绥,并没有为自己的不利处境而担心,他此刻满脑子都是疑问。

明明是李继让二去拿卷轴的,为何他现在会矢口否认?难道是看到残缺的内容后怕被父亲怪罪,所以选择撒谎将罪责推给自己?可是据自己经年与李继的相处和了解,他虽然有些冲动甚至蠢钝,但是并不是一个自私懦弱的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又或者,从一开始二就在骗他?

李绥越想越觉得不对,然后,他的脑中突然闪出一道灵光这难道是针对自己和李继设的一个局?

可是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的他,如同身处于水沼之中,积压的深水让他举步难行,更不要眼前的迷雾挡住了他前行的方向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在乎背后的真相。

“现在重要的并不是你们两人间的问题,而是布防图。”李藩将重心又挪了回去,“虽我对我们的将士有足够的信心,但是如果没有布防图,我们就可能无法擒住皇帝,会为我们的大业埋下隐患啊。”

李藩严肃的神情和沉重的话语如同鼓槌一般敲在每个饶心上,留下了持续的回声,提醒着他们事态的严重性。

可尽管如此,众人都低着头含着胸,没有作出一点动作,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毕竟,知道问题和解决问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在一片长久的沉默中,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父亲,您可否将画有布防图的纸拿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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