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官人来杜家村啦……”
一群小童们在杜家村里奔走相告,不一会族长家门口就围了一群人。
杜青羽作为杜家村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有点读书人身份的人,自然是要作陪的。
“主子,坐这儿……,唉,这泥土味也太大了,给主子新起的房子可千万别抹泥巴了,我们主子受不了这味儿。”
“咳咳,十方,莫要无理。”
一穿短打蓝衫约摸十五六岁年纪书童在椅子上擦了又擦,最后铺上一玉色缎子,方才邀一直立在旁边拿着帕子掩住口鼻的新夫子去坐。
杜青羽忍不住暗叹:长见识了,这就是古代大户人家的生活,什么奢华阿,格调阿,腐败阿,前呼后拥,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这新来的富二代病恹恹的,到底是来体验生活的,还是嫌命长来自杀的?
何之茗绕是身为一方父母官,此刻面对自己的百姓,也是气短了。
“杜家大娘,真是对不住了,我小姨她自小身体不好,许得娇养些,麻烦你们了……”
“县长官人这是哪里的话,何小姐肯屈尊到我们杜家村来教导那群不成材的子弟,那是我们天大的福气,只怪我们这里过于简陋,委屈了夫子才是。”
“夫子,您看,这新房盖好前,您是住在哪?我青羽侄女前些年搬了出去,所以我二妹家尚有空房……”
何之茗忙拦下杜守意接下来的话:“杜大娘,不用麻烦了,就让她住马车里就行,左右马车里的东西都齐全,且这天气也冷暖适宜,小姨,您看如何?”
谪仙般的何蕴之放下了手帕,淡色的唇轻启,漏出些许洁白的贝齿,“也好,过几日就要有大雨了,腾出时间也可早日修建好房屋。”
霎时间,屋内不少人被晃了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是有颜控的。
“夫子就放心吧,建房子在我们这快的很,那族学也不过几天时间,嘿嘿,就是不知您要建什么样的房子?”
杜青澜脸颊发红,一副舔狗模样,连鼻孔都比往日显得圆润。
“我看那族学就建的格外雅致,外围就照着族学的样子,建的小上一号就成,里面十方她们自己就会布置……”
太阳渐渐落在了西方,烧红了西天大片的云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杜家村家家户户也渐渐升起了袅袅炊烟。
饭后,杜青羽带领下的家庭辅导时分照常开始。
柳宴安如往日般坐在油灯旁穿针引线,忽的,自家娘子不知怎么缘故一掌拍在桌子上,吓了他一跳。
“唉!腐败阿!”
柳宴安继续做绣品。
杜谦良杜谦语继续练字。
至于龙凤胎,连腐败是什么意思,更别指望他们搭话。
“你们不问问我我什么这么说?”
杜谦良放下毛笔,看着因着自家娘亲刚下那一吓唬,毁了的一张字儿,不开心了,“娘亲不是老说最烦那些说话说一半的人吗?怎么娘亲今日做了您最讨厌的人了。”
杜青羽委屈不已,如今她的威信在这个家越来越低微了,莫名奇妙的孩子们就不敬畏她了,在这里她可是一家之主哇!
“是你们新夫子啦,那世家贵族子弟都这么奢华的吗?看看那穿的用的,啧啧,当今皇帝不是提倡节俭吗?”
没人理,杜青羽继续自言自语。
“可怜我用自己造的纸如厕,都要遭来一阵毒打,竟有人用绸缎当坐垫……”
自从挨过打之后,杜青羽再也不敢用纸如厕了,每日活在可能成为有“痔”青年的恐惧中。
“你们说,皇帝是用什么如厕的?会不会是用布……”
“停!”
见娘子越说越离谱,柳宴安忙叫停。
“前朝贵族们倒是用上好的绸娟来……不过那是因为前朝本就讲求奢靡华丽,当年百姓及圣上可是极为厌恶这一点……当朝一大部分都是靠勤俭来赢得民心,圣上才不会自毁长城……”
柳宴安压低了声音,悄声说着,心却狂乱的跳着,他越来越无状了,竟跟妻子讨论这些。
“不过托娘子的福,竟相处造价如此低廉的纸张出来,用在如厕上……想必也是早晚的事。”
“真的?”
杜青羽心里狂喜,瞬间觉得未来有期盼了。
柳宴安则是皱起了眉毛,怕是没有那么顺利,当今圣上圣明,当是个爱才的。
已近五月,也是一天暖过一天,空气逐渐的闷热起来,大量的湿气也弥漫在空气中,提醒着大雨的来临。
总于,何夫子的新居在大雨来临前完工了,身为杜家村的一份子,定是要为夫子的房屋建设贡上一份力的。
屋子离族学不远,比族学离村子更近。
房屋地板高于地面几寸,说是用来防潮,正厅两侧是用木头打成的拱形门框,门框上坠着竹帘用以隔绝视线。
掀开左侧竹帘进去就是休息室了,正对拱形门框的是一挂着翠色竹帘的窗户,升起竹帘,就可以看见不远处从山上流向远处的清澈溪流。
窗户旁边隔着一山水画屏风,屏风后面就是卧榻衣柜之类的用品,还没待看清,杜青羽就被族长轰了出去。
大厅里摆了都是一些待客用的坐塌、桌椅,见没人搭理自己,杜青羽又掀开了右侧的竹帘,入目就是一靠窗摆着的书桌,窗外就可以看见一片青翠竹林以及坐落再族学旁的族学。
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书桌不远处有一躺椅,再往后就是满架的书柜。
“觉得可还好?”
身后突然传来人声,正看的入迷的杜青羽吓的一激灵。
转身就见一长衫广袖雪衣女子立在竹帘前,看着杜青羽的动作,眉目浅笑。
被抓包的杜青羽极为不好意思,说实在的,若是在现代,她到别人家觉不会这般无礼的乱看,实在是对古代世家子弟生活品味好奇,这才丢人至此。
“好!”
杜青羽绞尽脑汁,形容房屋摆设的成语都有哪些?
“富丽堂皇,清新雅致……呵呵。夫子好风采,能得您为我们的夫子,真是我们的荣幸。”
呵呵,貌似用错词了。
何蕴之倒是笑了起来,苍白的面容上增添了些许血色,一双清如碧水的眼眸里波澜点点,如微风划过。
“你是杜清羽吧,你改进的造纸术很好,能成为你的夫子亦是我的荣幸。”
什么?压力好大。
“不,我哪有那个本事,那造纸术只是我在其他地方偶尔看到的,只是年代久远,忘了是在哪看到的,好遗憾阿!”
何蕴之又是一笑,如春风抚面,杜青羽脑海里闪过很多电影里美人一笑的剪影,皆不如面前之人的半分风采。
“青羽妹妹能让此术问世,得意重见天日,也算不得遗憾,仍是世人之福。”
“小姐,药好了。”
一褐色短衫的普通女仆端着药汤在竹帘外。
杜青羽趁机告辞,走了出去,和这褐衫女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