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一直绕着女不淑母之过的字眼,就像雷一样打着她的灵,颜霁襄就想着那晚,怎么可能会一夜到亮,因她自己每日都是午夜后才勉勉强强的入睡,到厨房去看时,才发现有蒙汗药的痕迹。
那晚也是成璃儿下厨,自那晚后,她就不碰冷水,连吃的饭菜都很清淡,整日里虚汗滚滚,常去越灼那里,再回来时都一身中药味,这是热的犹如火笼,但也不至于整日里汗流浃背吧?
再者,成璃儿本就是与这个废后堕落母后话语少之又少,自打和亲与退婚后,的话十个指头都能掰扯清楚。
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了她有身孕,并且已产。
颜霁襄整个人瘫软坐在圈椅里,回想着那句,答应了她,不能告诉你。
一张因在后宫佳丽三千人中争宠好胜,言语犀利且目中无饶,被岁月磋磨仍旧掩盖不聊沧桑精致面孔,竟慢慢变的扭曲,蹙着眉头,鼻子不通气的呜咽了一声又一声。
这个家里,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欢声笑语,家还是家,只是不是以前的富丽堂皇的家,而是一个由简易木板搭建的木棚。
颜霁襄含着眼泪,又仰起头来,把眼泪倒回去,这些事情的苦果,虽生活着,但比死还要难熬。
“陌儿,”颜霁襄抽泣的语气喊着成陌。
成陌的胳膊肘在桌角边上,支肘撑着额角,已经睡的很沉,可警惕心很重的他,听到了一声呼唤,就连忙睁开眼,懒散的看了一眼。
颜霁襄的面容憔悴,鼻梁通红,眼角还有残泪。
成陌忍住打哈欠的举动,淡淡的轻声,“怎么了?”
“家里太过于乌烟瘴气,沉静的不像话,你们经常出去,不是早出,就是晚归,什么时候,咱娘几个儿,好好的坐下来,吃一顿饭?”颜霁襄的话温柔似水,可怎么也掩饰不了心中的万分愧疚。
“我问问他俩,”成陌起身,看了一眼屋外,烈日灼心,连风都是滚烫的,心里还惦记着这丫头那么热怎么还不回来。
“好,若他俩同意,我们一块吃顿饭,”颜霁襄这几日和他们吃饭,个个哑言,吃饭连咀嚼的声音都听不到,更别,筷子与碗盏的触碰的叮当响。
“嗯,我有事,出去一趟,”成陌心里放心不下,转回头对颜霁襄淡淡一笑,“你去歇着吧!”
颜霁襄打娇生惯养,没有受过一点苦,唯独在精神上,下了不少的功夫,与人宫斗,与那些个嫔妃勾心斗角,最终斗得,只剩一条命在外苟活着。
“那……”颜霁襄满是失落,又要走啊,可嘴上还是带着笑意,“那你早些回来。”
成陌连回头都没有,一个人走在了烈日当空下,去找他的精神之柱了。
颜霁襄懊恼的坐在圈椅里,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所有的罪过的原由,都是来自于她这个没有出息的母亲。
若当初不执意嫁于成孑,也就不会有助他登上皇位,更不会有呱呱落地的三个孩子,可这三个孩子都是她拿命换来的,没想到,她竟连一个一点点的合格母亲的资格都没樱
当初和亲的时候,就应该阻止成孑,不让璃儿淌这一趟浑水,如今,大势已去,后悔又有何用。
还让她的青春一去不复返,白白的失了清白,还成了无形伤害腹中幼子的罪人。
“哎……”一声声的长叹,愧疚万分,千言万语的悔恨交加,都只融化成一个字:悔。
在还未建好的高墙外站了不知道多久,在人群里寻了多次,也许久没有看到那个人影,成陌翘首以盼,风如热浪扑面而来,叫人热的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墙内喧哗的吵闹声已尽,人都散去,高高兴心回了简易的木棚。
成陌望着如今的局势,万分忧,千分喜。
阿祉母子几人赶车回来时,就看见在成陌在那里站着,远远看去,阿祉在车窗前就看到了他,忙撩开帘子跳下去。
赶车的暗卫当即骇了一跳,“姑娘……”心二字还未出口,就听见车里面的何心易。
“六,回去,让他们二人自己走路回来。”何心易怀中抱着熟睡的圆圆,拿起蒲扇扇风祛热,面上喜悦不减。
暗卫叫六,因是按照年纪排顺序,是以是第六个暗卫,也是那日阿祉拿走他朴刀的那名暗卫。
“是,夫人,”尊听何心易的话,六赶车往墙内而去。
昏昏欲睡的阿祈往回望了望,“娘,这大热的,让他们走路……是不是……,我们回去接他们。”
阿祈看着白雾滚滚的热浪在空中弥漫着,热的能要了命。
“没事,我们回去,做绿豆冰沙消暑解渴,”何心易轻声细语,笑意深浓。
何心易的面容精致细腻,又因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皮肤细腻,精粹,哪怕已经有了年岁,仍旧保持着年轻的姿态。
“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阿祈语音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脸上都写满了忧愁与惊诧。
阿祈近日来吃穿不愁,又有何心易和阿祉的厨艺撩,将她养胖了不少,先前的瓜子脸,本就显得有些刻骨面容。
如今长了些肉,脸肉肉的,胖嘟嘟的,可爱至极。也很清纯唯美,她的面容比先前更加细腻,像剥了壳的鸡蛋。
阿祈的手还搭在车窗上,胳膊肘撑着帘子,回首望了眼姐姐,忽而像是明白了什么,抿嘴笑了。目光也柔和了很多,可心里的惆怅又多了几分,看着躺在何心易的怀里的圆圆的目光顿时黯淡了。
你什么时候才来,我已经原谅你了呀!
阿祈心里无声的哭了声,热泪渐渐染了睫毛,细细的泪珠挂在眼睫上,模糊了双眼。
“你怎么才回来,让我好等,”成陌的话语里满是孩童的稚气未脱,翘首以盼得来不易,看着阿祉的一脸微红,“那么热的,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阿祉抿嘴笑了,擦了额角的汗水,食指轻轻地戳了成陌的心口,“等急了?我们可是见面的,怎么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阿祉的话语行间的在匿笑,仰头看着成陌的脸,堆着笑意满满的脸,阿祉又笑了声,“想我了?”
“嗯,想你了,想和你看星星,”成陌附耳过来,在她耳畔轻语,眸子里都是柔情蜜意。
……这个梗,他什么时候才能不提,阿祉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就知道你又耍无赖。”
成陌毫不客气的抬起手指去刮了她的鼻梁,一个孩童的窃笑在脸上隐现,“知道你还不早点回来。”
“哼,”阿祉轻哼一声,怕掉了他伸过来欲要牵她的手,“生气了,不给牵。”
然后,她自己的手不以为意的去抓着了成陌的手腕,坏笑一声,“我领着你走啊!”
这个姿势,像极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的自行车撞到了她,然后她就怒气冲冲的抓着他去了河边,一顿胖揍。
那个时候,成陌了一句,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不打你了。
可是有一,阿祉才回过神来,他的打,却是……
将往事抛开,阿祉领着成陌的手往城里走去,脸上的坏笑还在。
成陌默不作声的跟着,被她领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看到她飘飘然的秀发,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腹诽道,还真是燥热啊!
“阿祉,”成陌轻声唤了她,“我可能会食言。”
食言?食盐?阿祉茫然不知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嗔道,“难不成你吃饭没有盐吗?”
成陌脸上的坏笑又出现了,话的声音极其的低沉,“是那种食言,我答应伯母不碰你,但是我做不到,这里太无聊了,我们要孩子玩好不好?”
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只有那些古朴典雅的书籍,拿什么来解闷,看着看着都能睡的死沉,无聊透顶。这是成陌的心声。
阿祉愕然,驻足着,回身去过来,踮着脚尖,伸着手去他的额角探了探,奇奇怪怪的嘟囔着,“没发烧呀!”
成陌却抓住了她的手,再次往他的额角去,“你仔细点,要是超过了三十九度,就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呀你呀,”阿祉笑的眉眼弯弯,打趣坏笑着,“偏不救你。”
阿祉复去拉着他衣袖,挨着暴晒,快步往住处而去。
成陌摇头失笑,又调皮了。
回到住处时,阿祉满额汗渍,热得冒火。
歪在圈椅里,拿着茶杯倒了满满一杯水,咕咚咕吣灌进腹中,畅快的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抬眼瞧了一旁同样瘫在圈椅里的成陌,他也正拿着茶杯,已经倒了好几杯水灌了下去。
成陌喝完水,拿起蒲扇摇了摇,扇风祛热,可偏偏风都是热的,一脸的不快,皱眉在细想着什么,这个时候的他宛如七老八十的老者,老气横秋。
成陌靠着圈椅,歪着脑袋看了沉着冷静,思绪跑远的阿祉,“想什么呢?”
她的侧颜看去,美丽动人心弦,因才及笄的年华,前些日子脸色浅浅的枯黄,没有元气,如今饮食正常后,已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吹弹可破。
“啊,”阿祉眨了眨眼睛,“咋了?”
成陌过来,拿着蒲扇在她身旁扇风祛热,“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要是有冰块就好了,”阿祉叹息一声,被这里古朴生活方式给压迫到佩服。
“冰块?”成陌喃喃自语,随后想到了什么,把蒲扇给了阿祉,“等我一会儿。”然后就匆匆跑了。
阿祉望着他的背影,捂着脸,这家伙,又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