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陌一走,何心易就拿来了在井水中冰好的绿豆冰沙,没有冰沙,冰心凉却是真的,正好可以消暑解渴。
何心易望了四周,一边端出木盘里的碗盏,讶异道,“刚不还在的?”
阿祉端着绿豆冰沙,拿着调羹舀了一口放进嘴里,享受冰心透彻的凉爽,待酷暑从心里实实在在的解了下去,才抬头看了焦急万分的何心易,话语十分轻松。
“他有事,一会儿来,”阿祉着又舀了一口吃进腹郑
“嗯,知道了,你慢点吃,”看到了阿祉的吃相,那个才刚没有,又叮嘱她一句,“少吃啊!”
“我知道了,就一碗,不多吃,”阿祉含糊不清。又问,“阿祈呢?”
“她去午睡了,日子来了,不能吃凉的,”何心易着,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一旁吃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又拿眼瞧了木棚里,这娘仨怎么也还没回来?
阿祉“嗯嗯”点了头,当真就吃了一碗盏就没有多贪吃。
阿祉瘫软坐在圈椅里,拿着蒲扇扇风祛热,且闭目养神,嘴里哼着曲儿,哼的什么她都不知道,因为她五音不全,许久没有听到音乐了,兴致来了,就随便哼一曲解闷儿。
何心易看在眼里,掌心里的绿豆冰沙却怎么也吃不下了,古朴典雅的时代,却不是他们这些经历了科技发达的人能待的,仿佛没有那些电子产品,华丽街道,简便易行的交通工具,就像失去了魂力一样。
何心易想着想着,眼泪又止不住了,索性不吃了,直接收走了碗盏,欲要往厨房里去,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往这边来。
“你是?”何心易很少和这里的人接触来往,看到陌生的人,的确是有些害怕,好像她是害怕的,只要看到陌生的人,都是害怕的。
也不知道她自己在害怕什么?
怕阿祉再次离她而去!
怕成陌抛弃阿祉,让阿祉孤独终老!
更怕事情一旦捅破,害怕阿祉无路可去!
撑着油纸伞的人伞沿遮住了脸庞,只看到了秀丽的唇,待她把油纸伞收起来握在掌心里时,一张精致优雅高贵的脸庞骤然出现在眼前。
何心易愣了愣,被这秀丽容颜晃了神,在她眼里,这样的女子是拿来当榜样的。
可油纸伞的主人并非这么想,反而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没有担当的母亲,拖累了儿女的母亲。颜霁襄。
颜霁襄面容憔悴但也精神抖擞,望了眼呆滞的人,微微一笑,“请问,阿祉呢?”
何心易无力笑了,目光转移到阿祉身上,可她手里的蒲扇已经掉到霖上,而她自己早已在圈椅睡的很沉。
“她睡了,”何心易笑了笑,“请问你找她什么事?”
何心易一边把阿祉叫醒,一边满腹狐疑的看了眼秀丽的妇人。
颜霁襄仍旧站在那里,像一副精心布画的美人图,美的动人心弦,也让人看了一眼就会再看一眼,可偏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是一个被帝王抛弃,不管不顾,生死关头还刺了她一刀的人。
颜霁襄微微一笑,笑的很醉人。
“也没事儿,就是来看看她,”看这个女子是个怎样的人,能让陌儿为她掏心掏肺,连最丑陋的权谋都不要,宁可被“禁锢”在这一辈子,也要和她相依相偎相伴的女子。
“您稍等,”何心易还在低语的唤醒熟睡的阿祉,她近日来跟着成陌在为上大梁的事情忙碌,全程都是在靠着脚跑来跑去,累的脚不沾地,只要有一个安稳的地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嗯……”,阿祉揉眼睛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何心易,撒娇的嘟囔着,“怎么了?”
何心易朝她打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有人找你。”
阿祉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很快的站起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摆,搓了搓脸,才敢从何心易的身后出来。
看到来人,脑子一懵,阿祉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是要怎么称呼她来着?皇后娘娘?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了。那喊伯母?也不对,人家是……
啊,阿祉心里的大船顿时间翻了,随波逐流,找不到要爬上岸的绳索。
阿祉有些尴尬的看着她,一面之缘,但记得特别清楚。
“伯母好,”最终,阿祉还是喊了一声伯母,心里揪成团,掌心里竟然还有些冷汗。
“你好,姑娘,”颜霁襄莞尔一笑,眉目如画。
阿祉的心脏突然跳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扰了后脑勺,现在是……要施礼吗?
这见前皇后娘娘的礼怎么做的?
“姑娘,可有空闲,能否陪我走一走?”颜霁襄嫣然一笑,经历动荡不定的时期,能从深宫怨妇里的浑水里活着出来,加上成陌的话,终于一点一点的看开想通。
“好,”阿祉轻轻柔柔的笑着应下了。
倒是何心易在那里看的呆傻,这又是什么人物?
阿祉悄悄地捅了何心易的胳膊肘,低声道,“我先去陪她走走,成陌回来告诉她一声。”
何心易沉重的点零头,后知后觉的知道了靓丽的妇人是谁了。
看着她们远去,何心易的手都攥紧,青筋暴起,可不一会儿她又松开手,不会有人会害阿祉的,心要放宽,阿祉会平安归来。
何心易不放心呀,连忙把碗盏收起来,大步走进厨房里,直接放在了盆里,走时拉门关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关上,心里急三火四的就去找余磬,找到余磬,就能找到成陌。
他如今的母亲寻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像剧本里的那种情节让不看好的女子离开自己的宝贝儿子,让她另觅良人?又或是,给未过门的儿媳下马威?又或是给阿祉一笔钱,转身就毁尸灭迹的?
越想越头疼,何心易走得很快,来这里那么久了,这里的人心难测,谁是好是坏,已经再看不出来,这里的人城府极深,哪里会像新世纪的人,什么心事都恨不能写在脸上,让人一览无遗!
何心易的脚步极快,若不是笨拙的裙摆碍事,怕是她能一个时辰恨不能跑出几百里。
可惜,身体素质不允许,她只跑了一会儿,就头晕目眩,太热,差点中暑的她还是坚持着去刚上了大梁的新宅去找余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