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生有三公主,翻过年才十三,比叶锦夕还小一岁。长得娇俏美丽,眉眼含三分傲气,瞧着有些骄纵。
叶锦夕跟着母亲向贵妃请过安,就要退到一旁。谁知贵妃娘娘竟对着她一通夸奖,说她美丽端方心灵手巧,顺带又问她可否定亲。
赵氏摸不准贵妃娘娘的心思,谨慎道:“小女尚且年幼,还未舍得许配。”
贵妃点点头,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话音一转,问起叶鸿远。
叶锦夕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赵氏仍旧谨慎回答。
贵妃笑道:“男儿志在四方,贵公子才华横溢胸有沟壑,定能金榜题名,将来成为国之栋梁。这婚配之事关乎一生,确然要慎之又慎。”
殿内其他夫人们闻得此话都神色微妙,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三公主。
贵妃该不是想为女儿择婿吧?
三公主还不到十三呢,贵妃娘娘就这么着急的要为她召驸马,看来叶家的白砂糖作坊,是真的暴利,以至于贵妃都想掺和一脚。
其实这纯粹是小人之心。
贵妃虽无皇后之名,却掌六宫大权。虽膝下无子,却抚养了先皇后所出嫡子,且已册封东宫。将来太子登基,她再不济也会是个贵太妃。她的女儿,自然也不愁好姻缘,犯不着低就叶家。
她之所以会单独问起叶鸿远,是得了陛下吩咐的。自打叶家举家入京,那些个世家们就没消停过。打的什么主意,陛下能不清楚?
白砂糖可以用于和外邦交换马匹,陛下是坚决不允许朝臣世家掺和其中的。
她最后那句话,就是说给这些夫人们听的。
别整天就琢磨着那些个不上道的伎俩,卖女儿不是什么好听的词儿。
贵妇人们心思各异,一旁的丽妃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叶锦夕。
二弟看上了这叶家长女,着了魔似的非要娶回家,还一改纨绔习气,开始上进了。
丽妃又惊又喜又疑惑,对叶锦夕也越发好奇。
没有直接召见,是觉得表现得太过急切恐会让对方生出桀骜之心。等到今日,才算顺理成章的见到了叶锦夕的真容。京城里多的是世家闺秀,千姿百态应有尽有,然而这叶大姑娘一进来,仍旧让她眼前一亮。
先不说容貌,就是那通身的气度就不俗。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谦和有礼,看不出半分的小家子气。
她有点明白弟弟为什么会喜欢这姑娘了。
普通的世家闺秀,多少都有些骄矜,矫揉造作,目中无人,任性虚荣。
这姑娘却是难得的从容优雅,大家气度。
人还没过门,二弟已成熟不少,真娶过来,没准儿真能旺夫。
她对叶锦夕印象极好,眼神便更为柔和,特意让她到跟前来问话。
叶锦夕面上恭恭敬敬,心中却很是忐忑。
丽妃娘娘这眼神儿,很不妙啊。
显然,肯定是知道了他弟弟对自个儿的心思。
她就纳了闷了,这京城遍地大家闺秀,个个出身高贵,才貌双全者比比皆是。程濯怎么偏就看上自己一个乡下出来的姑娘?难道贵女见多了,想换换口味?
世家子弟的爱好,她表示着实不能理解。
好容易逃离了丽妃的魔掌,叶锦夕跟着母亲一起离开,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她这才放松下来。
“皇宫果然不是谁都能呆的地方。”
她声音压得很低,也就够赵氏一个人听见。
“等你哥今年会试考中进士,我就为你择一门亲事,以后这样的场合,能避则避。”
叶锦夕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她娘给她挑夫婿,那必然是要经过多方打听考察,而且还得她自己点头才落定。可即便如此,对她而言仍旧有些仓促。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见一面就定亲的,谁能知道婚后是个什么样儿?
她心事重重,宴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
出宫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又碰上了谢府的马车。而且好死不死的,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正准备上车的谢瑛。他好像有所察觉,侧眸看过来。
叶锦夕莫名心虚,立即收回目光,匆匆上了车。
谢府近来有桩喜事,世子夫人在正月底临盆,生了个千金。吴氏高兴之余,却有些可惜这一胎不是个男孩儿。她婆母柳氏挺开心的,抱着新得的小孙女道:“你辛苦了,好好坐月子,孩子有人照顾。”
吴氏脸上也笑。
“劳烦母亲了。”
想了想,她又状似不经意的问,“母亲不是从去年开始就在为二弟议亲么,可有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个柳氏就叹息。
“先前我跟你们祖母商量,她说可以先留意着,定亲倒是不急。这京城但凡有些名气的闺秀,我都一一看过,好几个都不错,但你祖母并不十分满意。从知又是个闷葫芦性子,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过多关注。”
吴氏笑道:“二弟忙于政事,又尚且年少,怕是还没开窍呢。母亲您慢慢挑,毕竟是二弟的终身大事,不能有丁点马虎。”
谢瑛才十七,婚事的确不必过分着急。反正他身份在那摆着,多少名门贵女排着队想嫁给他。
说到这柳氏便想起去年设计儿子的宋如音,微蹙娥眉,面露不喜。
“还是你祖母说得对,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看着温柔端庄的,未必就是个好的。那宋家姑娘,先前花宴的时候来府里,看着多乖巧谨慎的姑娘,谁知道却是一肚子坏水。要不是从知看透她的算计,真被逼着娶进门来,不定闹出多少风波来。”
这事儿吴氏也知道,京城里这些大家闺秀们,个个都是宅子里长大的,别的不会,心眼儿倒是学了不少。不过说起这个,她又想起一个人。
“听说那日叶大姑娘恰巧路过,二弟还差人送她回府来着。说来祖母倒是很喜欢叶大姑娘,长得漂亮又懂事,还会写话本子。她好像,很久都没来咱们府上了吧?”
她状似无意的一番话,却给柳氏提了个醒儿。
儿子冷得不近人情,向来对姑娘都是不假辞色的。那日明知宋如音是演苦肉计,根本没什么盗贼,怎么还主动派人送人姑娘回府?
她想起以前开过的一个玩笑,莫非儿子对那叶大姑娘
心中有了猜测,晚上她就将小儿子叫到跟前来,先话了几句家常。谢瑛不咸不淡的应付着,一脸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怒。柳氏又说起刚出生的孙女,见儿子眉眼柔和了不少,她忽然话音一转,道:“从知,你是不是喜欢叶大姑娘?”
谢瑛正欲喝茶,闻言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