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府门前,一众丫鬟婆媳门子都跪在地上迎接老太太一行人。
这马车刚一停,老太太由陈妈妈扶着下车,刚露出一个身影,跪着的一干人就通通高呼:“给大小姐请问,恭迎大小姐回府。”
“起来吧,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带我去见哥哥。”
“诺。大小姐这边请。”管家带头跪着,一听老太太的话,急忙起身,为老太太带路。
“老爷,太太随我一道来?”
“一切都听母亲大人的。”宋泮昔回了一句就带着自己的妻儿跟在老太太身后,这种事作为妾氏的邓氏自然不能一道前往,邓氏只得由杨妈妈领着去早已经准备好的房间。
陈含蕴房里,一股子药味,着实呛鼻,张氏这怀着,更是闻不得这药味儿,刚进院子就忍不住呕了出来。
“你若是不舒服,就不用跟着进去了,我让陈妈妈带着你先回房休息。”老太太见张氏这样,本也没想过让张氏来听他们说话,干脆让她回去。
张氏虽想着去看看,去听听,但是实在熬不住,也只得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她点头了,就示意陈妈妈带她去休息,这样陈妈妈就领着张氏去休息了。
就只有老太太和宋泮昔进了陈含蕴的房间。
病床上陈含蕴只吊着一口气,躺着,双眼无神的望着床顶。
“涵意回来了?”陈含蕴听着声响就知道是老太太回来了,干着嗓子开口问了一句。
“哥哥,是我。”老太太急急忙忙的扑到床边看着床榻上病重的陈含蕴,“这才多少日子,哥哥咋的成了这番模样?”老太太说着就泪眼婆娑起来。
“身子骨熬不住了。咳咳~”刚说了俩句话,陈含蕴就咳嗽起来。
老太太忙扶着陈含蕴,给他顺着气。
宋泮昔很是机灵,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老太太也顺势接住,喂到陈含蕴嘴边。
陈含蕴轻轻抿了一口,刚喝一点就有咳嗽起来。
老太太继续给陈含蕴顺气,宋泮昔又端了座椅过来,让老太太坐下。
“这就是泮昔?的确不错,孝顺!咳咳~”
“泮昔在这给舅姥爷问安了,多谢舅姥爷夸赞。”宋泮昔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好,好!咳咳~好,快起来,快起来,涵意养了你也不错,好歹你孝顺,以后我也不怕涵意一个人在世上凄苦了,咳咳~”
“哥哥,快别说了,歇着!看看你,说俩句就咳嗽不停。妹妹这听了,心里头难受。”老太太双眼蓄满了泪水。
“对,对,舅姥爷您别说了,泮昔定不会忘记了母亲大人的恩情,日后对母亲大人必是顶顶的好。”宋泮昔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手巾,递到老太太面前。
“那泮昔啊,以后我们这永昌侯府可就交给你了,定要延续下去啊!咳咳~我不求子孙个个争气,可也别辱没了永昌侯府的名声。”
“泮昔知道了,舅姥爷还是好生歇着吧,有母亲大人的点拨,永昌侯府定能长长久久。”宋泮昔伏低着身子,向陈含蕴叙说着宏愿。
床上躺着的陈含蕴不在说话,倒是老太太开了口,“老爷也回去歇着吧,一路劳顿。”
“儿子先送母亲回去休息吧?”宋泮昔这个孝子形象定要做的面面俱到。
“不用了,许久不见哥哥,我留下来在陪着会。”老太太拒绝了宋泮昔的好意,毕竟她让宋泮昔下去休息就是为了和陈含蕴单独说说话。
“那儿子告退。”宋泮昔听了也就明白了,老太太要和舅姥爷单独说话,自己在这里杵着自然不合适,出了门,就有人领着宋泮昔去房间休息。
“哥哥今日搞那些名堂做甚?”老太太问的自是今天码头迎接与府门前跪迎的事。
“若是日后我不在了,如今又将侯府交了出去,这些庶子养女还不欺负了你去?”陈含蕴这次说话倒没有刚才的孱弱。
“我这心里明白哥哥是为了我好,可这样日后京城不得说宋泮昔攀上高枝就狐假虎威了,这名声不好。”老太太端坐在宋泮昔刚才端过来的凳子上,搁床头和陈含蕴聊着。
“妹妹这是替他担心?不过一个庶子罢了。”陈含蕴虽然刚才当着宋泮昔的面,一个劲儿的夸他,说到底还是看不上,毕竟不是自己妹妹的亲生骨肉。
“哥哥说哪里话,毕竟老爷还是在我膝下长大的,这母子之情还是有的。”老太太嗔怪了陈含蕴一眼,可到底是不是嘴上说的好听,谁又知道呢。
“你有,他有没有这就不好说了!我倒是盼着他有这份情,免得白糟瞎了你的心。”陈含蕴说这句话是明显有些激动了,又咳嗽起来。“不过,今日之事,外人知了,也不会恶传宋泮昔的不是,毕竟我永昌侯府恭迎的是大小姐,又不是他!”
“我就知道哥哥做事一向谨慎,原是所有的事都想明白了,不过这么高的阵仗,妹妹倒是觉得无趣的紧,近些年来倒是喜欢上了清净。”老太太笑了,她没有说假话,的确这些年来喜欢了躲清净,宋泮昔的后院都快烧起来了,她也没有过问。
“瞧瞧,还说那庶子没有苛待你,我永昌侯府最喜热闹,最能折腾的大小姐,竟然被人冷落在一旁,只能冷冷清清的,还说什么喜欢清净,怕是被人故意晾在一旁,不管不顾吧!”陈含蕴甚是恼怒,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永昌侯府大小姐,圣上亲自册封的一品诰命,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哥哥,你这不是打趣我吗?这都多少年了,我也老了,闹也闹腾不起来了,看着年轻人热闹,反而不适应。”老太太听了陈含蕴的话不由得笑了,年轻的时候自己的确如此啊,爱折腾,爱热闹,原来还有人记得自己曾经的模样。
陈含蕴也看出来了,陈涵意在回忆,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忙着接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开口,“哥哥也不行了,但是还是想最后说一次,妹妹当初选择低嫁,真的不是明智之举,也再问妹妹一次,可否后悔?”
后悔吗?肯定是有的,但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后悔又有什么用?老太太只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陈含蕴也明白了,反而大笑起来,“今日觉悟也不晚,日后妹妹为晚辈择婚嫁,也明了什么是门当户对了。”
“许是吧。”其实老太太根本不想管后辈的事儿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何必瞎参和,况且日子是自己过,过的如何,也只有自己才明了。